《五灯会元》第十九卷 临济宗五(8) 南岳下十五世上(3)


【一、昭觉勤禅师法嗣】

【1-19、天宁梵思禅师】

衢州天宁讷堂梵思禅师,苏台朱氏子。

上堂:「趯翻生死海,踏倒涅槃岸。世上无活人,黄泉无死汉。」遂拈拄杖曰:「讷堂今日拄杖子有分付处,也还有承当得者么?试出来担荷看。有么有么?」良久,掷拄杖,下座。

上堂:「知有底,也吃粥吃饭。不知有底,也吃粥吃饭。如何直下验得他有之与无,是之与非,邪之与正?若验不出,参学事大远在。」喝一喝,下座。

上堂:「山僧是杨岐四世孙,这老汉有个三脚驴子弄蹄行公案。虽人人举得,只是不知落处。山僧不惜眉毛,为诸人下个注脚。」乃曰:「八角磨盘空里走。」

【1-20、君山觉禅师】

岳州君山佛照觉禅师,上堂,举:「古者道:『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诸人还识得么?若也不识,为你注破。『仰之弥高』,不隔丝毫。要津把断,佛祖难逃。『钻之弥坚』,真体自然。鸟啼华笑,在碧岩前。『瞻之在前』,非正非偏。十方坐断,威镇大千。『忽焉在后』,一场漏逗。堪笑云门,藏身北斗。咄!」

【1-21、宝华显禅师】

平江府宝华显禅师,本郡人也。上堂曰:「吃粥了也,头上安头。洗钵盂去,为蛇画足。更问如何?自纳败阙。」良久,高声召大众,众举首。

师曰:「归堂吃茶。」

上堂:「禅莫参,道休学,歇意忘机常廓落。现成公案早周遮,只个无心已穿凿。直饶坐断未生前,难透山僧错错错。」

【1-22、东山觉禅师】

绍兴府东山觉禅师,后住因圣,上堂:「三通鼓罢,诸人各各上来,拟待理会祖师西来意?还知剑去久矣么?设使直下悟去,也是斩头觅活。东山事不获已,且向第二头鞠拶看。」以手拍禅床,下座。

上堂:「花烂熳,景暄妍。休说壶中别有天。百草头边如荐得,东高三丈,西阔八寸。」

上堂,举:「昔广额屠儿,一日至佛所,飏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数。』世尊曰:『如是如是。』今时丛林,将谓广额过去是一佛,权现屠儿。如此见广额,且喜没交涉。」

又曰:「广额正是个杀人不眨眼底汉,飏下屠刀,立地成佛。且喜没交涉。」

又道:「广额飏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数。这一佛多少分明,且喜没交涉。要识广额么?夹路桃华风雨后,马蹄何处避残红。」

【1-23、天封觉禅师】

台州天封觉禅师,上堂:「无生国里,未是安居。万仞崖头,岂容驻足?且望空撒手,直下翻身一句作么生道?人逢好事精神爽,入火真金色转鲜。」

【1-24、道祖首座】

成都府昭觉道祖首座,初见圆悟,于即心是佛语下发明。久之,悟命分座。

一日为众入室,余二十许人。师忽问曰:「生死到来,如何回避?」僧无对。师掷下拂子,奄然而逝。众皆愕眙,亟以闻悟。

悟至,召曰:「祖首座。」师张目视之。悟曰:「抖擞精神透关去。」师点头,竟尔趋寂。

【1-25、宗振首座】

南康军云居宗振首座,丹丘人也。依圆悟于云居。

一日,仰瞻钟阁,倏然契证。有诘之者,座酬以三偈?」

其后曰:「我有一机,直下示伊。青天霹雳,电卷星驰。德山临济,棒喝徒施。不传之妙,于汝何亏?」

悟见大悦。竟以节操自高,道望愈重。尝书壁曰:「住在千峰最上层,年将耳顺任腾腾。免教名字挂人齿,甘作今朝百拙僧。」

【1-26、枢密徐俯居士】

枢密徐俯,字师川,号东湖居士。每侍先龙图谒法昌及灵源,语论终日。公闻之,藐如也。及法昌归寂在笑谈间,公异之,始笃信此道。

后丁父忧,念无以报罔极,命灵源归孝址说法。源登座,问答已,乃曰:「诸仁者,只如龙图平日读万卷书,如水传器,涓滴不遗。且道寻常著在甚么处?而今舍识之后,这著万卷书底,又却向甚么处著?」公闻,洒然有得。

遂曰:「吾无憾矣。」源下座,问曰:「学士适来见个甚么,便恁么道?」

公曰:「若有所见,则钝置和尚去也。」源曰:「恁么则老僧不如。」

公曰:「和尚是何心行?」源大笑。靖康初,为尚书外郎,与朝士同志者挂钵于天宁寺之择木堂,力参圆悟。悟亦喜其见地超迈。

一日至书记寮,指悟顶相曰:「这老汉脚跟犹未点地在。」悟颐面曰:「瓮里何曾走却鳖?」公曰:「且喜老汉脚跟点地。」悟曰:「莫谤他好!」公休去。

【1-27、郡王赵令衿居士】

郡王赵令衿,字表之,号超然居士。任南康,政成事简,多与禅衲游。公堂间为摩诘丈室,适圆悟居瓯阜,公欣然就其炉锤,悟不少假。

公固请,悟曰:「此事要得相应,直须是死一回始得。」公默契,尝自疏之。其略曰:「家贫遭劫,谁知尽底不存。空屋无人,几度贼来亦打。」悟见,嘱令加护。

绍兴庚申冬,公与汪内翰藻、李参政邴、曾侍郎开诣径山,谒大慧。慧闻至,乃令击鼓入室。

公欣然袖香趋之。慧曰:「赵州洗钵盂话,居士作么生会?」公曰:「讨甚么碗?」拂袖便出。

慧起搊住曰:「古人向这里悟去,你因甚么却不悟?」公拟对,慧拟之曰:「讨甚么碗?」公曰:「还这老汉始得。」

【1-28、侍郎李弥逊居士】

侍郎李弥逊,号普现居士。少时读书,五行俱下。年十八,中乡举,登第京师。旋历华要,至二十八岁,为中书舍人。

常入圆悟室,一日早朝回,至天津桥马跃,忽有省,通身汗流。直造天宁,适悟出门,遥见便唤曰:「居士且喜大事了毕。」

公厉声曰:「和尚眼花作甚么?」悟便喝,公亦喝。于是机锋迅捷,凡与悟问答,当机不让。公后迁吏部,乞祠禄归闽连江,筑庵自娱。

忽一日示微恙,遽索汤,沐浴毕,遂趺坐,作偈曰:「谩说从来牧护,今日分明呈露。虚空拶倒须弥,说甚向上一路。」掷笔而逝。

【1-29、祖氏觉庵道人】

觉庵道人祖氏,建宁游察院之侄女也。幼志不出,适留心祖道。于圆悟示众语下,了然明白。悟曰:「更须飏却所见,始得自由。」祖答偈曰:「露柱抽横骨,虚空弄爪牙。直饶玄会得,犹是眼中沙。」

【1-30、令人明室道人】

令人本明,号明室,自机契圆悟,遍参名宿,皆蒙印可。绍兴庚申二月望,亲书三偈寄呈草堂清,微露谢世之意。

至旬末,别亲里而终。草堂跋其偈,后为刊行。大慧亦尝垂语发扬。

偈曰:「不识烦恼是菩提,若随烦恼是愚痴。起灭之时须要会,鹞过新罗人不知。不识烦恼是菩提,净华生淤泥。人来问我若何为,吃粥吃饭了洗钵盂。莫管他,莫管他,终日痴憨弄海沙。要识本来真面目,便是祖师一木叉。道不得底叉下死,道得底也叉下死。毕竟如何?不许夜行,投明须到。」

【1-31、成都范县君】

成都府范县君者,嫠居岁久,常坐而不卧。闻圆悟住昭觉,往礼拜,请示入道因缘。悟令看「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个甚么?」

久无所契。范泣告悟曰:「和尚有何方便,令某易会。」悟曰:「却有个方便。」遂令「只看是个甚么?」后有省曰:「元来恁么地近那!」

【二、太平勤禅师法嗣】

【2-01、文殊心道禅师】

常德府文殊心道禅师,眉州徐氏子。年三十得度,诣成都习唯识,自以为至。

同舍诘之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今目前万象摐然,心识安在?」师茫然不知对。

遂出关,周流江淮,既抵舒之太平,闻佛鉴禅师夜参,举赵州柏树子话,至「觉铁觜云,先师无此语,莫谤先师好」,因大疑。提撕既久,一夕豁然。即趋丈室,拟叙所悟。鉴见来便闭门。

师曰:「和尚莫谩某甲。」鉴云:「十方无壁落,何不入门来?」

师以拳擉破窗纸,鉴即开门搊住云:「道!道!」师以两手捧鉴头,作口啐而出。

遂呈偈曰:「赵州有个柏树话,禅客相传遍天下。多是摘叶与寻枝,不能直向根源会。觉公说道无此语,正是恶言当面骂。禅人若具通方眼,好向此中辨真假。」

鉴深然之,每对客称赏,后命分座。襄守请开法天宁,未几擢大别文殊。

上堂曰:「师子颦呻,象王哮吼。云门北斗里藏身,白云因何唤作手?三世诸佛不能知,狸奴白牯却知有。且道,作么生是他知有底事?雨打梨花蛱蝶飞,风吹柳絮毛毬走。」

上堂,拈拄杖直上指曰:「恁么时,刺破憍尸迦脚跟。」卓一下曰:「恁么时,卓碎阎罗王顶骨。」

乃指东畔曰:「恁么时,穿过东海鲤鱼眼睛。」指西畔曰:「恁么时,塞却西王母鼻孔。且道总不恁么时如何?今年雨水多,各宜频晒眼。」宣和改元,下诏改僧为德士。

上堂:「祖意西来事,今朝特地新。昔为比丘相,今作老君形。鹤氅披银褐,头包蕉叶巾。林泉无事客,两度受君恩。所以道,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且道即今是甚么时节?毗卢遮那,顶戴宝冠,为显真中有俗。文殊老叟,身披鹤氅,且要俯顺时宜。一人既尔,众人亦然。大家成立丛林,喜得群仙聚会。共酌迷仙酎,同唱步虚词。或看灵宝度人经,或说长生不死药。琴弹月下,指端发太古之音。棋布轩前,妙著出神机之外。进一步便到大罗天上,退一步却入九幽城中。只如不进不退一句,又作么生道?直饶羽化三清路,终是轮回一幻身。」二年九月,复僧。

上堂:「不挂田衣著羽衣,老君形相颇相宜。一年半内闲思想,大底兴衰各有时。我佛如来预谶法之有难,教中明载,无不委知。较量年代,正在于兹。魔得其便,惑乱正宗。僧改俗形,佛更名字。妄生邪解,删削经文。铙钹停音,钵盂添足。多般矫诈,欺罔圣君。赖我皇帝陛下,圣德圣明,不忘付嘱,不废其教,特赐宸章,颁行天下。仍许僧尼,重新披削。实谓寒灰再焰,枯木重荣。不离俗形而作僧形,不出魔界而入佛界。重鸣法鼓,再整颓纲。迷仙酎变为甘露琼浆,步虚词翻作还乡曲子。放下银木简,拈起尼师坛。昨朝稽首擎拳,今日和南不审。只改旧时相,不改旧时人。敢问大众,旧时人是一个,是两个?」

良久曰:「秋风也解嫌狼藉,吹尽当年道教灰。」

建炎三年春,示众,举临济入灭嘱三圣因缘,师曰:「正法眼藏瞎驴灭,临济何曾有是说?今古时人皆妄传,不信但看后三月。」

至闰三月,贼钟相叛,其徒欲举师南奔者,师曰:「学道所以了生死,何避之有!」贼至,师曰:「速见杀,以快汝心。」

贼即举槊残之,血皆白乳。贼骇,引席覆之而去。

【2-02、南华知昺禅师】

韶州南华知昺禅师,蜀之永康人也。

上堂:「此事最希奇,不碍当头说。东邻田舍翁,随例得一橛。非唯贯声色,亦乃应时节。若问是何宗,八字不著寭。」﹝寭,清藏本、续藏本均作「人」。﹞。」击禅床,下座。

上堂:「日日说,时时举,似地擎山争几许。陇西鹦鹉得人怜,大都只为能言语。休思惟,带伴侣,智者聊闻猛提取。更有一般也大奇,猫儿偏解捉老鼠。」

上堂,以拄杖向空中搅曰:「搅长河为酥酪,虾蟹犹自眼搭眵。」

卓一下曰:「变大地作黄金,穷汉依前赤骨力。为复自家无分,为复不肯承当。可中有个汉荷负得行,多少人失钱遭罪。」

再卓一下曰:「还会么?宝山到也须开眼,勿使忙忙空手回。」

上堂:「春光烂熳华争发,子规啼落西山月。憍梵钵提长吐舌,底事分明向谁说。嗄!」

上堂:「迷不自迷,对悟立迷。悟不自悟,因迷说悟。所以悟为迷之体,迷为悟之用。迷悟两无从,个中无别共。无别共,拨不动。祖师不将来,鼻孔千斤重。」

【2-03、龙牙智才禅师】

潭州龙牙智才禅师,舒州施氏子。早服勤于佛鉴法席,而局务不辞难,名已闻于丛林。及游方迫暮,至黄龙,适死心在三门,问其所从来。既称名,则知为舒州太平才庄主矣。

翌日入室,死心问曰:「会得最初句,便会末后句。会得末后句,便会最初句。最初末后,拈放一边。百丈野狐话作么生会?」

师曰:「入户已知来见解,何须更举轹中泥?」心曰:「新长老死在上座手里也。」

师曰:「语言虽有异,至理且无差。」心曰:「如何是无差底事?」

师曰:「不扣黄龙角,焉知颔下珠?」心便打。初住岳麓,开堂日,僧问:「德山棒,临济喝,今日请师为拈掇。」

师曰:「苏噜苏噜。」曰:「苏噜苏噜,还有西来意也无?」

师曰:「苏噜苏噜。」由是丛林呼为才苏噜。后迁龙牙,因钦宗皇帝登位,众官请上堂。

祝圣已,就座,拈拄杖卓一下曰:「朝奉疏中道,本来奥境,诸佛妙场,适来拄杖子已为诸人说了也。于斯悟去,理无不显,事无不周。如或未然,不免别通个消息。舜日重明四海清,满天和气乐升平。延祥拄杖生欢喜,掷地山呼万岁声。」掷拄杖,下座。

上堂,弹指一下曰:「弹指圆成八万门,刹那灭却三祇劫。若也见得行得,健即经行困即歇。若也不会,两个鸬鹚扛个鳖。」

上堂,举死心和尚小参曰:「若论此事,如人家有三子。第一子聪明智慧,孝养父母,接待往来,主掌家业。第二子凶顽狡猾,贪淫嗜酒,倒街卧巷,破坏家业。第三子盲聋喑哑,菽麦不分,是事不能,只会吃饭。

三人中黄龙要选一人用,更有四句:『死中有活,活中有死,死中常死,活中常活。』将此四句,验天下衲僧。」

师曰:「唤甚么作四句,三人姓甚名谁?若也识得,与黄龙把手并行,更无纤毫间隔。如或未然,不免借水献华去也。三人共体用非用,四句同音空不空。欲识三人并四句,金乌初出一团红。」

师居龙牙十三载,以清苦莅众,衲子敬畏。大帅席公震迁住云溪,经四稔。绍兴戊午八月望,俄集众付寺事。仍书偈曰:「戊午中秋之日,出家住持事毕。临行自己尚无,有甚虚空可觅?」其垂训如常。

二十三日,再集众,示问曰:「涅槃生死,尽是空华。佛及众生,并为增语。汝等诸人,合作么生?」

众皆下语不契。师喝曰:「苦!苦!」复曰:「白云涌地,明月当天。」言讫冁然而逝。火浴获设利五色,并灵骨塔于寺之西北隅。

【2-04、蓬莱卿禅师】

明州蓬莱卿禅师,上堂:「有句无句,如藤倚树。

且任诸方点头,及乎树倒藤枯,上无冲天之计,下无入地之谋,灵利汉这里著得一只眼,便见七纵八横。」

举拂子曰:「看!看!一曲两曲无人会,雨过夜塘秋水深。」

上堂:「杜鹃声里春光暮,满地落花留不住。琉璃殿上绝行踪,谁人解插无根树?」

举拄杖曰:「这个是无根底,且道解开华也无?」良久曰:「只因连夜雨,又过一年春。」

上堂,举「法眼道:『识得凳子,周匝有余。』云门道:『识得凳子,天地悬殊。』」

师曰:「此二老人,一人向高高山顶立,一人向深深海底行。然虽如是,一不是,二不成,落华流水里啼莺。闲亭雨歇夜将半,片月还从海底生。」

【2-05、何山守珣禅师】

安吉州何山佛灯守珣禅师,郡之施氏子。参广鉴瑛禅师,不契。遂造太平,随众咨请,邈无所入。乃封其衾曰:「此生若不彻去,誓不展此。」

于是昼坐宵立,如丧考妣。逾七七日,忽佛鉴上堂曰:「森罗及万象,一法之所印。」

师闻顿悟,往见鉴。鉴曰:「可惜一颗明珠,被这风颠汉拾得。」

乃诘之曰:「灵云道:自从一见桃华后,直至如今更不疑。如何是他不疑处?」

师曰:「莫道灵云不疑,只今觅个疑处了不可得。」鉴曰:「贤沙道: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那里是他未彻处?」

师曰:「深知和尚老婆心切。」鉴然之。师拜起,呈偈曰:「终日看天不举头,桃花烂熳始抬眸。饶君更有遮天网,透得牢关即便休。」

鉴属令护持。是夕,厉声谓众曰:「这回珣上座稳睡去也。」圆悟闻得,疑其未然,乃曰:「我须勘过始得。」

遂令人召至,因与游山,偶到一水潭,悟推师入水,遽问曰:「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

师曰:「潭深鱼聚。」悟曰:「见后如何?」

师曰:「树高招风。」悟曰:「见与未见时如何?」

师曰:「伸脚在缩脚里。」悟大称之。鉴移蒋山,命分座说法。出住庐陵之禾山,退藏故里,道俗迎居天圣,后徙何山及天宁。

上堂:「𨍏轹钻住山斧,佛祖出头未轻与。纵使醍醐满世间,你无宝器如何取?阿呵呵!神山打罗,道吾作舞。甜瓜彻蒂甜,苦瓠连根苦。」

上堂,举婆子烧庵话。

师曰:「大凡扶宗立教,须是其人。你看他婆子,虽是个女人,宛有丈夫作略。二十年簁油费酱,固是可知。一日向百尺竿头做个失落,直得用尽平生腕头气力。自非个俗汉知机,洎乎巧尽拙出。然虽如是,诸人要会么?雪后始知松柏操,事难方见丈夫心。」

上堂:「如来禅,祖师道,切忌将心外边讨。从门所得即非珍,特地埋藏衣里宝。禅家流,须及早,拨动祖师关捩,抖擞多年布袄。是非毁誉付之空,竖阔横长浑恰好。君不见寒山老,终日嬉嬉,长年把扫。人问其中事若何?入荒田不拣,信手拈来草。参!」僧问:「如何是宾中宾?」

师曰:「客路如天远,侯门似海深。」曰:「如何是宾中主?」

师曰:「长因送客处,忆得别家时。」曰:「如何是主中宾?」

师曰:「相逢不必问前程。」曰:「如何是主中主?」

师曰:「一朝权祖令,谁是出头人?」曰:「宾主已蒙师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

师曰:「向上问将来。」曰:「如何是向上事?」

师曰:「大海若知足,百川应倒流。」僧礼拜,师曰:「珣上座三十年学得底。」

师尝谓众曰:「兄弟如有省悟处,不拘时节,请来露个消息。」雪夜,有僧扣方丈门,师起秉烛,震威喝曰:「雪深夜半,求决疑情。因甚么威仪不具?」

僧顾视衣祴,师逐出院。每曰:「先师只年五十九,吾年五十六矣,来日无多。」绍兴甲寅,解制退天宁之席,谓双槐居士郑绩曰:「十月八日是佛鉴忌,则吾时至矣。」乞还鄣南。

十月四日,郑公遣弟僧道如讯之,师曰:「汝来正其时也。先一日不著便,后一日蹉过了。吾虽与佛鉴同条生,终不同条死。明早可为我寻一只小船子来。」如曰:「要长者,要高者?」

师曰:「高五尺许。」越三日,鸡鸣,端坐如平时,侍者请遗偈,师曰:「不曾作得。」

言讫而逝。阇维舌根不坏,郡人陈师颜以宝函藏其家。门弟子奉灵骨,塔于普应院之侧。

【2-06、泐潭择明禅师】

隆兴府泐潭择明禅师,上堂,举赵州访茱萸探水因缘,师曰:「赵老云收山岳露,茱萸雨过竹风清。谁家别馆池塘里,一对鸳鸯画不成。」又举德山托钵话。

师曰:「从来家富小儿娇,偏向江头弄画桡。引得老爷把不住,又来船上助歌谣。」

上堂:「永嘉道: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

竖起拂子云:「看!看!千江竞注,万派争流。若也素善行舟,便谙水脉,可以优游性海,笑傲烟波。其或未然,且归林下坐,更待月明时。」

【2-07、宝藏本禅师】

台州宝藏本禅师,上堂:「清明已过十余日,华雨阑珊方寸深。春色恼人眠不得,黄鹂飞过绿杨阴。」遂大笑,下座。

【2-08、祥符清海禅师】

吉州大中祥符清海禅师,初见佛鉴。鉴问:「三世诸佛,一口吞尽,何处更有众生可教化?此理如何?」师拟进语,鉴喝之。

师忽领旨,述偈曰:「实际从来不受尘,个中无旧亦无新。青山况是吾家物,不用寻家别问津。」鉴曰:「放下著。」师礼拜而出。

【2-09、净众了璨禅师】

漳州净众佛真了璨禅师,泉南罗氏子。

上堂:「重阳九日菊华新,一句明明亘古今。杨广橐驼无觅处,夜来足迹在松阴。」

【2-10、谷山海禅师】

隆兴府谷山海禅师,上堂:「一举不再说,已落二三。相见不扬眉,翻成造作。设使动弦别曲,告往知来,见鞭影便行,望刹竿回去,脚跟下好与三十棒。那堪更向这里,撮摩石火,收捉电光。工夫枉用浑闲事,笑倒西来碧眼胡。」卓拄杖,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