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会元》第十三卷 曹洞宗上(4)青原下五世


【洞山价禅师法嗣(3)】

【06、白马遁儒禅师】

洛京白马遁儒禅师,僧问:「如何是衲僧本分事?」

师曰:「十道不通风,哑子传来信。」曰:「传甚么信?」师乃合掌顶戴。问:「如何是密室中人?」

师曰:「才生不可得,不贵未生时。」曰:「是个甚么不贵未生时?」

师曰:「是汝阿爷。」问:「三千里外向白马,及乎到来为甚么不见?」

师曰:「是汝不见,不干老僧事。」曰:「请和尚指示。」

师曰:「指即没交涉。」问:「如何是学人本分事?」

师曰:「昨夜三更月正午。」问:「如何是法身向上事?」

师曰:「井底虾蟆吞却月。」﹝僧问黄龙:「如何是井底虾蟆吞却月?」龙曰:「不柰何。」曰:「恁么则吞却去也。」龙曰:「任吞。」曰:「吞后如何?」龙曰:「好虾蟆。」﹞问:「如何是学人急切处?」

师曰:「俊鸟犹嫌钝,瞥然早已迟。」问:「如何是西来意?」

师曰:「点额猢狲探月波。」

【07、龙牙居遁禅师】

潭州龙牙山居遁证空禅师,抚州人也。因参翠微,乃问:「学人自到和尚法席一个余月,不蒙一法示诲,意在于何?」

微曰:「嫌甚么?」师又问洞山,山曰:「争怪得老僧?」

﹝法眼别云:「祖师来也。」云居齐云:「此三人尊宿,还有亲疏也无?若有,那个亲?若无亲疏,眼在甚么处?」﹞

师又问翠微:「如何是祖师意?」微曰:「与我将禅板来。」师遂过禅板,微接得便打。师曰:「打即任打,要且无祖师意。」

又问临济:「如何是祖师意?」济曰:「与我将蒲团来。」师乃过蒲团,济接得便打。师曰:「打即任打,要且无祖师意。」后有僧问:「和尚行脚时,问二尊宿祖师意,未审二尊宿明也未?」

师曰:「明即明也,要且无祖师意。」

﹝东禅齐云:「众中道,佛法即有,只是无祖师意。若恁么会,有何交涉;别作么生会无祖师意底道理?」﹞

师复举德山头落底语,因自省过,遂止于洞山,随众参请。一日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山曰:「待洞水逆流,即向汝道。」师始悟厥旨,服勤八稔。湖南马氏请住龙牙。

上堂:「夫参玄人,须透过祖佛始得。新丰和尚道,祖佛言教似生冤家,始有参学分。若透不得,即被祖佛谩去。」僧问:「祖佛还有谩人之心也无?」

师曰:「汝道江湖还有碍人之心也无?」

乃曰:「江湖虽无碍人之心,为时人过不得。江湖成碍人去,不得道江湖不碍人。祖佛虽无谩人之心,为时人透不得。祖佛成谩人去,不得道祖佛不谩人。若透得祖佛过,此人过却祖佛。若也如是,始体得佛祖意,方与向上人同。如未透得,但学佛学祖,则万劫无有出期。」

僧曰:「如何得不被祖佛谩去?」

师曰:「道者直须自悟去始得。」问:「十二时中如何著力?」

师曰:「如无手人欲行拳,始得。」问:「终日区区,如何顿息?」

师曰:「如孝子丧却父母,始得。」

﹝东禅齐云:「众中道,如丧父母,何有闲暇,恁么会还息得人疑情么?除此外且作么生会龙牙意。」﹞

问:「如何是道?」

师曰:「无异人心是。」

乃曰:「若人体得道无异人心,始是道人。若是言说,则没交涉。道者,汝知行底道人否?十二时中,除却著衣吃饭,无丝发异于人心,无诳人心,此个始是道人。若道我得我会,则没交涉,大不容易。」

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待石乌龟解语,即向汝道。」曰:「石乌龟语也。」

师曰:「向汝道甚么!」问:「古人得个甚么,便休去?」

师曰:「如贼入空室。」问:「无边身菩萨,为甚么不见如来顶相?」

师曰:「汝道如来还有顶相么?」问:「大庾岭头提不起时如何?」

师曰:「六祖为甚么将得去?」问:「二鼠侵藤时如何?」

师曰:「须有隐身处始得。」曰:「如何是隐身处?」

师曰:「还见侬家么?」问:「维摩掌擎世界,未审维摩向甚么处立?」

师曰:「道者,汝道维摩掌擎世界?」问:「知有底人,为甚么却有生死?」

师曰:「恰似道者未悟时。」问:「如何是西来意?」

师曰:「此一问最苦。」﹝报慈云:「此一问最好。」﹞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

师曰:「祖师在后来。」问:「如何是无事沙门?」

师曰:「若是沙门,不得无事。」曰:「为甚么不得无事?」

师曰:「觅一个也难得。」问:「蟾蜍无反照之功,玉兔无伴月之意时如何?」

师曰:「道者,尧舜之君犹有化在。」问:「如何得此身安去?」

师曰:「不被别身谩始得。」﹝法眼别云:「谁恼乱汝?」﹞

报慈屿赞师真曰:「日出连山,月圆当户。不是无身,不欲全露。」师一日在帐中坐,僧问:「不是无身,不欲全露,请师全露。」师拨开帐子曰:「还见么?」曰:「不见。」

师曰:「不将眼来?」﹝报慈屿闻云:「龙牙只道得一半。」法眼别云:「饱丛林。」﹞师将顺寂,有大星陨于方丈前。

【08、华严休静禅师】

京兆华严寺休静禅师,在洛浦作维那时,一日白槌普请曰:「上间般柴,下间锄地。」第一座问:「圣僧作甚么?」

师曰:「当堂不正坐,不赴两头机。」师问洞山:「学人无个理路,未免情识运为。」山曰:「汝还见有理路也无?」

师曰:「见无理路。」山曰:「甚处得情识来?」

师曰:「学人实问。」山曰:「恁么则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

师曰:「万里无寸草处,还许某甲去也无?」山曰:「直须恁么去。」师般柴次,洞山把住曰:「狭路相逢时如何?」

师曰:「反侧!反侧!」山曰:「汝记吾言,向南住有一千人,向北住止三百而已。」

初住福州东山之华严,众满一千。未几,属后唐庄宗征入辇下,大阐玄风,其徒果止三百。庄宗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

师曰:「探尽龙宫藏,众义不能诠。」问:「大悟底人为甚么却迷?」

师曰:「破镜不重照,落花难上枝。」问:「大军设天王斋求胜,贼军亦设天王斋求胜。未审天王赴阿谁愿?」

师曰:「天垂雨露,不拣荣枯。」庄宗请入内斋,见大师大德总看经,唯师与徒众不看经。帝问:「师为甚么不看经?」

师曰:「道泰不传天子令,时清休唱太平歌。」帝曰:「师一人即得,徒众为甚么也不看经?」

师曰:「师子窟中无异兽,象王行处绝狐踪。」帝曰:「大师大德为甚么总看经?」

师曰:「水母元无眼,求食须赖虾。」帝曰:「既是后生,为甚么却称长老?」

师曰:「三岁国家龙凤子,百年殿下老朝臣。」

师后游河朔,于平阳示灭。荼毗获舍利,建四浮图:一晋州,一房州,一终南山逍遥园,一华严寺。谥宝智禅师、无为之塔。

【09、九峰普满禅师】

瑞州九峰普满禅师,僧问:「如何是不迁义?」

师曰:「东生明月,西落金乌。」曰:「非师不委。」

师曰:「理当则行。」僧礼拜,师便打。僧曰:「仁义道中,礼拜何咎?」

师曰:「来处不明,须行严令。」问:「眼不到色尘时如何?」师指香台曰:「面前是甚么?」曰:「请师子细。」

师曰:「不妨遭人检点。」问:「人人尽道请益,未审师还拯济也无?」

师曰:「汝道巨岳还乏寸土么?」曰:「四海参寻,当为何事?」

师曰:「演若迷头心自狂。」曰:「还有不狂者也无?」

师曰:「有。」曰:「如何是不狂者?」

师曰:「突晓途中眼不开。」问僧:「近离甚处?」曰:「闽中。」

师曰:「远涉不易。」曰:「不难,动步便到。」

师曰:「有不动步者么?」曰:「有。」

师曰:「争得到此间?」僧无对。师以拄杖趁下。问:「对境心不动时如何?」

师曰:「汝无大人力。」曰:「如何是大人力?」

师曰:「对境心不动。」曰:「适来为甚么道无大人力?」

师曰:「在舍只言为客易,临川方觉取鱼难。」问:「如何是道?」

师曰:「见通车马。」曰:「如何是道中人?」师便打。僧作礼,师便喝。问:「十二时中如何合道?」

师曰:「与心合道。」曰:「毕竟如何?」

师曰:「土上加泥犹自可,离波求水实堪悲。」问:「如何是不坏身?」

师曰:「正是。」曰:「学人不会,请师直指。」

师曰:「适来曲多少?」问:「古人道,真因妄立,从妄显真,是否?」

师曰:「是。」曰:「如何是真?」

师曰:「不杂食。」曰:「如何是妄?」

师曰:「起倒攀缘。」曰:「去此二途,如何合得圆常?」

师曰:「不敬功德天,谁嫌黑暗女?」问:「九峰一路,今古咸知。向上宗乘,请师提唱。」师竖起拂子。僧曰:「大众侧聆,愿垂方便。」

师曰:「清波不睹鱼龙现,迅浪风高下底钩。」曰:「若不久参,那知今日?」

师曰:「人生无定止,像没镜中圆。」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更问阿谁?」曰:「恁么则学人全体是也。」

师曰:「须弥顶上戴须弥。」

【10、北院通禅师】

益州北院通禅师,初参夹山,问曰:「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岂不是和尚语?」

山曰:「是。」师乃掀倒禅床,叉手而立。山起来打一拄杖,师便下去。

﹝法眼云:「是他掀倒禅床,何不便去?须待他打一棒了去,意在甚么处?」﹞

次参洞山,山上堂曰:「坐断主人公,不落第二见。」师出众曰:「须知有一人不合伴。」山曰:「犹是第二见。」师便掀倒禅床。山曰:「老兄作么生?」

师曰:「待某甲舌头烂,即向和尚道。」后辞洞山拟入岭,山曰:「善为!飞猿岭峻好看!」师良久,山召:「通阇黎师。」应诺。山曰:「何不入岭去?」师因有省,更不入岭。

住后,上堂:「诸上座有甚么事,出来论量取。若上上根机,不假如斯。若是中下之流,直须铲削门头户底,教索索地,莫教入泥水。第一速须省事,直须无心去。学得千般万般,只成知解,与衲僧门下有甚么交涉?」

僧问:「直须无心学时如何?」

师曰:「不管系。」问:「如何是佛?」

师曰:「峭壁本无苔,洒墨图斑驳。」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

师曰:「得者失。」曰:「不得者如何?」

师曰:「还我珠来。」问:「如何是清净法身?」

师曰:「无点污,」问:「转不得时如何?」

师曰:「功不到。」问:「如何是大富贵底人?」

师曰:「如轮王宝藏。」曰:「如何是赤穷底人?」

师曰:「如酒店腰带。」问:「水洒不著时如何?」

师曰:「干剥剥地。」问:「一槌便成时如何?」

师曰:「不是偶然。」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壁上尽枯松,游蜂竞采蕊。」灭后谥证真禅师。

【11、洞山道全禅师】

洞山道全禅师,问先洞山:「如何是出离之要?」山曰:「阇黎足下烟生。」师当下契悟,更不他游。云居进语曰:「终不孤负和尚足下烟生。」

山曰:「步步玄者,即是功到。」暨洞山圆寂,众请踵迹住持。僧问:「佛入王宫,岂不是大圣再来?」

师曰:「护明不下生。」曰:「争柰六年苦行何?」

师曰:「幻人呈幻事。」曰:「非幻者如何?」

师曰:「王宫觅不得。」问:「清净行者不入涅槃,破戒比丘不入地狱时如何?」

师曰:「度尽无遗影,还他越涅槃。」问:「极目千里,是甚么风范?」

师曰:「是阇黎风范。」曰:「未审和尚风范如何?」

师曰:「不布婆娑眼。」

【12、京兆蚬子和尚】

京兆府蚬子和尚,不知何许人也。事迹颇异,居无定所。自印心于洞山,混俗闽川,不畜道具,不循律仪。冬夏唯披一衲,逐日沿江岸采掇虾蚬,以充其腹。暮即宿东山白马庙纸钱中。居民目为蚬子和尚。华严静禅师闻之,欲决真假,先潜入纸钱中。

深夜师归,严把住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遽答曰:「神前酒台盘。」

严放手曰:「不虚与我同根生。」严后赴庄宗诏入长安,师亦先至。每日歌唱自拍,或乃佯狂泥雪,去来俱无踪迹,厥后不知所终。

【13、幽栖道幽禅师】

台州幽栖道幽禅师,镜清问:「如何是少父?」

师曰:「无标的。」曰:「无标的以为少父邪?」

师曰:「有甚么过?」曰:「只如少父作么生?」

师曰:「道者是甚么心行?」问:「如何是佛?」

师曰:「汝不信是众生。」曰:「学人大信。」

师曰:「若作胜解,即受群邪。」问:「如何是道?」

师曰:「但有路可上,更高人也行。」曰:「如何是道中人?」

师曰:「解驱云里信。」师一日斋时,入堂白槌曰:「白大众。」众举头,师曰:「且吃饭。」师将示灭,僧问:「和尚百年后向甚么处去?」

师曰:「迢然!迢然!」言讫坐亡。

【14、越州干峰和尚】

越州干峰和尚,上堂:「法身有三种病,二种光,须是一一透得,始解归家稳坐,须知更有向上一窍在。」云门出,问:「庵内人为甚么不知庵外事?」师呵呵大笑。门曰:「犹是学人疑处。」

师曰:「子是甚么心行?」门曰:「也要和尚相委。」

师曰:「直须与么始解稳坐。」门应「喏喏」

上堂:「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著,落在第二。」云门出众曰:「昨日有人从天台来,却往径山去。」

师曰:「典座来日不得普请。」便下座。问僧:「甚处来?」曰:「天台。」

师曰:「见说石桥作两段,是否?」曰:「和尚甚处得这消息来?」

师曰:「将谓华顶峰前客,元是平田庄里人。」问:「如何得出三界去?」

师曰:「唤院主来,趁出这僧著。」师问:「众僧轮回六趣,具甚么眼?」众无对。僧问:「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谈?」

师曰:「老僧问聋!」曰:「和尚问则且置。」

师曰:「老僧问尚不柰何,说甚么超佛越祖之谈?」问:「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门。未审路头在甚么处?」师以拄杖画云:「在这里。」

﹝僧后请益云门,门拈起扇子云:「扇子勃跳上三十三天,筑著帝释鼻孔,东海鲤鱼打一棒,雨似盆倾。会么?」﹞

【15、吉州禾山和尚】

吉州禾山和尚,僧问:「学人欲伸一问,师还答否?」

师曰:「禾山答汝了也。」问:「如何是西来意?」

师曰:「禾山大顶。」问:「如何和尚家风?」

师曰:「满目青山起白云。」曰:「或遇客来,如何只待?」

师曰:「满盘无味醍醐果。」问:「无言童子居何国土?」

师曰:「当轩木马嘶风切。」

【16、天童咸启禅师】

明州天童咸启禅师,问伏龙:「甚处来?」曰:「伏龙来。」

师曰:「还伏得龙么?」曰:「不曾伏这畜生」

师曰:「且坐吃茶。」简大德问:「学人卓卓上来,请师的的」

师曰:「我这里一屙便了,有甚么卓卓的的?」曰:「和尚恁么答话,更买草鞋行脚好!」

师曰:「近前来。」简近前,师曰:「只如老僧恁么答,过在甚么处?」简无对。师便打。问:「如何是本来无物?」

师曰:「石润元含玉,矿异自生金。」问:「如何是真常流注?」

师曰:「涓滴无移。」

【17、宝盖山和尚】

潭州宝盖山和尚,僧问:「一间无漏舍,合是何人居?」

师曰:「无名不挂体。」曰:「还有位也无?」

师曰:「不处。」问:「如何是宝盖?」

师曰:「不从人天得。」曰:「如何是宝盖中人?」

师曰:「不与时人知。」曰:「佛来时如何?」

师曰:「觅他路不得。」问:「世界坏时,此物何处去?」

师曰:「千圣寻不得。」曰:「时人如何归向?」

师曰:「直须似他去。」曰:「还有的当也无?」

师曰:「不立标则。」问:「不居正位底人,如何行履?」

师曰:「红焰丛中骏马嘶。」

【18、钦山文邃禅师】

澧州钦山文邃禅师,福州人也。少依杭州大慈山寰中禅师受业,时岩头、雪峰在众,睹师吐论,知是法器,相率游方。二大士各承德山印记,师虽屡激扬,而终然凝滞。

一日,问德山曰:「天皇也恁么道,龙潭也恁么道,未审和尚作么生道?」山曰:「汝试举天皇龙潭道底看。」师拟进语,山便打。

师被打归延寿堂,曰:「是则是,打我太煞。」岩头曰:「汝恁么道,他后不得道见德山来。」﹝法眼别云:「是则是错打我。」﹞

后于洞山言下发解,乃为之嗣。年二十七,止于钦山,对大众前自省过,举参洞山时语。山问:「甚么处来?」

师曰:「大慈来。」曰:「还见大慈么?」

师曰:「见。」曰:「色前见,色后见?」

师曰:「非色前后见。」洞山默置。师乃曰:「离师太早,不尽师意。」﹝法眼云:「不尽师意,不易承嗣得他」。﹞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梁公曲尺,志公剪刀。」问:「一切诸佛及诸佛法,皆从此经出,如何是此经?」

师曰:「常转。」曰:「未审经中说甚么?」

师曰:「有疑请问。」问:「如何是和尚家风?」

师曰:「锦绣银香囊,风吹满路香。」岩头闻,令僧去云:「传语十八子,好好事潘郎。」有僧写师真呈,师曰:「还似我也无?」僧无对。

师自代曰:「众僧看取。」德山侍者来参,才礼拜,师把住曰:「还甘钦山与么也无?」者曰:「某甲却悔久住德山,今日无言可对。」师乃放手曰:「一任只对。」者拨开胸曰:「且听某通气一上。」

师曰:「德山门下即得,这里一点用不著。」者曰:「久闻钦山不通人情。」

师曰:「累他德山眼目。参堂去。」师与岩头、雪峰坐次,洞山行茶来,师乃闭眼。洞曰:「甚么处去来?」

曰:「入定来。」洞曰:「定本无门,从何而入?」师入浴院,见僧踏水轮。僧下问讯,师曰:「幸自辘辘地转,何须恁么?」曰:「不恁么又争得?」

师曰:「若不恁么,钦山眼堪作甚么?」曰:「作么生是师眼?」师以手作拨眉势,曰:「和尚又何得恁么?」

师曰:「是我恁么,你便不恁么。」僧无对。师曰:「索战无功,一场气闷。」良久,乃问曰:「会么?」曰:「不会。」

师曰:「钦山为汝担取一半。」师与岩头、雪峰过江西,到一茶店吃茶次,师曰:「不会转身通气者,不得茶吃。」头曰:「若恁么我定不得茶吃。」峰曰:「某甲亦然。」

师曰:「这两个老汉话头也不识?」头曰:「甚处去也?」

师曰:「布袋里老鸦虽活如死。」头退后曰:「看!看!」

师曰:「奯公且置,存公作么生?」峰以手画一圆相,师曰:「不得不问。」头呵呵曰:「太远生。」

师曰:「有口不得茶吃者多。」巨良禅客参,礼拜了便问:「一镞破三关时如何?」

师曰:「放出关中主看。」良曰:「恁么则知过必改。」

师曰:「更待何时?」良曰:「好只箭,放不著所在。」便出去。师曰:「且来,阇黎。」

良回首,师下禅床擒住曰:「一镞破三关即且置,试为钦山发箭看。」良拟议,师打七棒曰:「且听个乱统汉疑三十年。」

有僧举似同安察,安曰:「良公虽解发箭,要且未中的。」僧便问:「未审如何得中的去?」安曰:「关中主是甚么人?」

僧回举似师,师曰:「良公若解恁么,也免得钦山口。然虽如此,同安不是好心,亦须看始得。」

僧参,师竖起拳曰:「开即成掌,五指参差;如今为拳,必无高下。汝道钦山还通商量也无?」僧近前,却竖起拳。师曰:「你恁么只是个无开合汉。」曰:「未审和尚如何接人?」

师曰:「我若接人,共汝一般去也。」曰:「特来参师,也须吐露个消息。」

师曰:「汝若特来,我须吐露。」曰:「便请。」师便打,僧无语。师曰:「守株待兔,枉用心神。」

上堂,横按拄杖,顾视大众曰:「有么有么?如无,钦山唱菩萨蛮去也,啰啰哩哩。」便下座。师与道士论义。士立义曰:「粗言及细语,皆归第一义。」

师曰:「道士是佛家奴。」士曰:「太粗生!」

师曰:「第一义何在?」士无语。

【19、九峰通玄禅师】

瑞州九峰通玄禅师,郢州程氏子。初参德山,后于洞山言下有省。住后,僧问:「自心他心,得相见否?」

师曰:「自己尚不见,他人何可观。」问:「罪福之性,如何了达,得无同异?」

师曰:「絺绤不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