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光大师文钞》三编卷四


复蔡契诚居士书一

 鬻香一事,最易培福,亦最易造业。制造不精洁,装璜竞新异,以佛菩萨像印作仿单,及印于香盒之上,又以佛菩萨像摄于香珠眼中,无知之人,竞为购取,亵渎之罪,何可名言。仿单香盒,随便丢弃。如此求利,吾恐不但子孙灭绝,恐其人一气不来,永堕阿鼻地狱。以自彼发起亵渎佛菩萨像,令敬佛者亦获大罪,况了无信心者乎。上海某香店,一小盒四面有五十几尊佛,光去年见之,致书于老板,未得复。春间厦门某香店,托一居士,祈为题字。以目力精神不给,只题四字。言有香付邮寄来,信去后数日香始来。其香有数种,皆不可闻。盖只求其香,不计其物质之洁秽也。印度香不可烧,乃以麝添入香。不但香得令人头昏,且恐花果孕妇,由此而致落花堕胎之祸。此种鬻香者,罪业之大,莫可言状,彼尚以为得意。前厦门某店,光已略说其弊,不知肯依与否。汝虽欲做此生意,恐完全不知其弊,纵令得利,其如得罪何。

复蔡契诚居士书二

果必有因,切勿怨天尤人。君子素其位而行,素富贵,行乎富贵。富贵之人,有财力势力当以己之财力势力,利人利物。素贫贱,行乎贫贱,昔本富贵,今已贫贱,则勤俭节用,若向来就是贫贱之人。素夷狄,行乎夷狄。若遭世乱,捨家避难,于偏僻陋处,亦若就是陋处之人。素患难,行乎患难。既有忧患灾难,则亦无所怨尤,若应该受此忧患灾难一样。是以君子无往而不乐天知命,中心坦然也。汝已贫矣,还想摆先前的架子,则忧劳不堪。恐由此或成废疾,或致殒命,是嫌宿业所感之苦小,而自己不肯忘情于先前之景况,徒受忧劳,令其加大,不唯无益,反受大损。试思天下之人,比我苦者,不知有几千倍。我幸半生尚好,今虽不好,较比生而不好多矣。世间男女,为人作仆使者多矣。事事亲为,乃人生之本分。即为人作仆使,只要我不存坏心,不做坏事,亦很有面子。若自己用人,就觉得荣耀,若为人用,就觉得羞辱,此世间贱丈夫之心相。若大君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随遇而安。虽富贵,而守贫贱之本分。即贫贱,亦觉得无所欠憾。汝学佛之人,幸有钱,就妄欲发大财。效做印度香,此香罪过,光绝不烧。此即是汝不善处富之现相。今竟贫矣,又复不做一事,妄想从前之富境,此亦是汝不善处贫之现相。汝能忘情于先富后贫之境,光许汝决定可以念佛往生西方,否则难免来生比今生还苦矣。

复康寄遥居士书

某君之来秦,关系甚大。使彼冰清玉洁,循规蹈矩,则秦中人之善根,当断大半。幸而贪瞋痴全体发现,被秦人藐视,则彼之所说,无人肯信从矣。汝所问书,非彼所知,均不能回书。幸汝一问,否则彼必谓秦无人焉。知之非艰,行之维艰。彼素信光者,以一函之误,则成反对。可见其人,非真信心。忍辱未生而瞋恨滋炽,可不哀哉。光之为人,无可不可。来者不拒,去者不追。来去任伊,于我无预。今年事务繁重,无暇回秦。以若回秦,则大士颂,普陀山志,悉无人校对料理矣。况尚有南京法云寺,增设慈幼院之事。彼冯梦老,王一亭等,悉拉光于中以助闹热。然光之所幸,在无贪心。使稍有贪名之心,则法云寺开山第一代,岂肯让人。而光视此名位,直同牢狱囚犯,唯恐或被拘絷也。 汝于相宗,颇有入处。然借此以折伏狂徒,使回向净土,则可。若专一用心于此,将信愿念佛置之脑后,则恐娑婆世界常为主人矣。以娑婆为己有,亦很大名目。但被娑婆拘絷不得自在,则有不如无之为愈也。 某法师学问颇高,但其性情好高务胜,不能俯循初机。则其利益,便以不能领会而小矣。 文钞已出书,闻熊大冥之九百部书已寄去,(系河南友人五百,陕西四百。)不知已收到否。彼有二千部书,光拟稍平靖,当尽彼之书寄于陕西。一以普大冥之法施,一以伸印光之乡情。若欲看者,宜向大冥处讨之,恐一时难以寄来耳。 终南规约,光不能干预。以今人无论何事,皆只空空一张规约。若能依得一半,已是万幸。光固知其弊窦不易革除,以故绝不干预耳。 中华新报,既欲兼登佛学。则凡导淫导诈之小说,理宜不登。庶于国民,方有实益。如其只图下流社会之投机,则多一分报,固不如少一分报之为愈也。 秦民待赈孔殷,数十万了不沾其实惠。纵大家少攒凑若干,岂能保其一出于为公之心,而不涉弊窦乎。则是秦民之定业所使也,可不哀哉。光亦秦民,闻此惨状,能不痛伤。今将流通文钞洋拨一百元,以作赈灾之费。祈持字往本埠陈家浜太平寺,向真达大和尚处领之。 中华新报序,当于三月初旬寄去。现校文钞,了无有暇。文钞寄来廿余日矣,以香期人事甚繁,故迟至今耳。 令慈之纪念册题词,已有诸名人之作。光另行一路,语似浮泛,意颇切实,不知可用否。如不欲用,亦无所碍。光以今人事亲行己,皆作一场套子话说说,便算数了。求其勉力修持,实难其人。汝昔所为,大有过愆,今当极力实修以补之。若徒以虚华语言取悦人目,人必反斥其昔过而罪责之。纵人可瞒,自心其可瞒乎。自心不可瞒,故天地鬼神,悉不可瞒,况佛菩萨乎。以自心与佛,菩萨,天地,鬼神,相融摄故。以后事事求实,心心省己。当可与直心为道之如来合。自可感应道交,生蒙加被,殁蒙接引也。

复刘观善居士书一

接手书,不胜感愧。光之所说,大似跛夫行路。若行者不以不能行见弃,则不妨归家安坐,由一步莫行者而得之。令慈宿世于净土有大因缘,当常以净土不思议之事理相谕。则以慈善讽经功德,悉作往生资粮。决定俯谢凡流,高预圣会。世之尊亲孝亲,孰有过于此者。成就一人往生,即成就一凡夫作佛。可于生我者,不竭力劝谕,以期其必果所愿乎。 徐友天性纯挚,惜理路不明。以凡夫知见,妄测佛智。彼谓得丹获神通,于人天中见母,方肯与母同生西方。此刻若以独生,于心有不慊然者。其意虽甚善,其事与从井救人,相去不远。一则少看净土经论,一则未与净土知识往还,故有此不通之愚见。夫古今缁素名人,以诵经念佛济孤者何可胜数。徐君未必不闻其事。乐邦文类第四本,五十八九页,临终请僧念佛二次,即获往生。由此令宗门大老,发心念佛。可知佛慈广大,有愿必从。固不计久修暂修,等垂摄受也。观经下品下生,乃五逆十恶圆具之人。临终地狱已现,而遇善知识教念佛名。彼念或十声,或数声,即便命终,尚得往生。今以纯孝慕亲之心,若能发弘誓愿,称念佛名,(四弘誓愿,必须普为法界众生,以不发此心,乃凡夫情见,不易感通。)以此功德,为亲消除罪业,增长福慧,求佛慈悲,接引往生。而心与道合,心与佛合。何待彼与母同生,当必母先往生,彼后往生耳。 须知净土法门利益,唯佛与佛乃能究尽。徐君何人,宜其不知,生此种不情之愚见,岂不大可哀哉。当令彼看乐邦文类此段,又当令看净土圣贤录等书。则盲猜瞎断之臆见,便可消灭净尽矣。 念佛时,毫无感应。系不知佛力,心不恳切。不知佛力,由未深研净土经论故也。念观世音自能恳切者,以习闻菩萨寻声救苦故也。阁下谓彼宿生有业,此语亦颇的确。彼于净土法门无宿业障,当闻斯行之。何待人劝之再三,尚以此为皮毛,而以丹为主体乎哉。然业由心造,业随心转。大丈夫生于世间,岂可任业牵缚,而一一听命于彼乎。徐君若是个汉子,一闻此言,当如见母堕于水火,急求有大势力之阿弥陀佛救援。岂肯且缓缓炼丹待成,神通具足时,方求弥陀接引乎哉。 念佛一法,彻上彻下,非此法唯被下根也。下根于他法不能修者,于此法固无一不能修之,此所以为如来最大慈悲普度之法门也。摄心念佛,为决定不易之道。而摄心之法,唯反闻最为第一。阁下天姿聪敏,不以禅教自高,专心念佛,足见宿生于此法门有大因缘。不但阁下现生当获实益,且令令慈,并与阖家眷属,悉于现生了生脱死。可谓劫外优昙,火中莲花,不胜钦佩。所云习气尚强,光不知阁下所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阁下已长斋断荤,断不至有饮食之习气。至于女色,亦不至有非理之涉。若其欲心不能即伏者,但常观不净,则欲心自息矣。不净观名相甚多,一一详观,乃专作此观工夫者之事。吾人不专作此工夫,则笼统观之固为省力。譬如见美色时,因爱生欲。其对色生爱者,不过一薄皮之光华所惑耳。试揭去此光华之薄皮,则爱心虽至浓,亦当转而为怕惧厌恶。从前爱心,了无丝毫可得矣。再进而观其血肉屎尿等,则死尸圊厕了无有异。虽具足庄严,直下见其底里。能作此观,则不见光华之薄皮,只见内外三十六物种种不净。古谓观空既久,不见全人。光谓能作此观,则不见人,但见此种种不净耳。若瞋习强,当常存悯念一切之心。凡有不如意处,悉当原谅他人之情,深培自己之慈。则怨尤不起,仁爱常存,而瞋习便化为乌有矣。此世人习气之大者,大者既伏,小者自无从生矣。一心念佛,则天清地宁,了无尘氛可得矣。 佳作声韵铿锵,惜以凡滥圣,致不贴题。光四十年来断绝此事,(以杜心中常时推敲之弊耳。)故不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