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血时代》激荡岁月——读梅毅新作《华丽血时代》


亚明

我们处在一个浮躁的时代,速食文化横行,思想第一位考虑的是效率,GOOGLE对于文字作品的产生已是不可或缺,要么排列组合式的重新演绎,要么走进他乡走进荒漠逃避归隐,长时间潜心探寻一门学问,做功利之外的原创性思考的人,太少见了。

梅毅就是这么少见人物中的一位,虽某职于金融机构,然能于经纶世务之外,茶足饭饱之余,探幽寻微,做一个效益时代不合时宜的舞文弄墨者,出于多年以来的爱好,出于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天然的迷醉,一本接一本地将他的读史心得,思考结晶,编撰成集,以求共鸣,而难得的,也得到了广泛的共鸣。

《华丽血时代—两晋南北朝:人的另类历史》是梅毅的第三本谈史文集,与前两本书《隐蔽的历史》和《历史的人性》不同的是,这本书是他首次探寻某一特定朝代的历史故事。梅毅将他的这个“第一次”给的既非汉、唐,亦非宋、明,而是两晋南北朝时代,一个大多数当今国人知之甚少的时期,一个印象中的乱世,一个王谢风流门阀世族的时代,一个血雨腥风强者为王的时代。选择的理由在于,“那是中国历史上最痛苦、最黑暗的时期,同时,它又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思想最解放、个性最张扬的美学高峰期”。“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代,也是愚蠢的年代;这是信仰的世纪,也是怀疑的世纪;这是光明的季节,也是黑暗的季节;我们拥有一切,我们一无所有;我们直上天堂,我们跌落地狱”。正如该书的序言所说,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各路豪杰,弯弓走马,飒爽俊逸,玄言隽永,飞鸿荡天。那是一个一切都走向极致的年代,有无数让我们叹为观止的人和事,在这样一个使后人屏息凝神的时代,“出现了那么多英雄、豪杰、骚客、奸雄、懦夫、贤媛,他们共同上演了一出感人至深的世间大戏。与台上之戏不同,台上戏是先离后合,世间戏却是先合后离,辛酸处处,血迹斑斑。”作者从人物出发讲述历史故事,以其一贯的飘逸文字,书写“八王之乱”及西晋王朝的衰亡,书写匈奴刘渊的瞬间崛起及其短命王朝,书写大英雄桓温的抱负与遗恨,书写最令人惋惜的一代人杰苻坚大帝,书写气吞万里如虎的刘裕的开国之路,书写北齐诸帝的荒唐暴虐,书写陈朝玉树后庭之花的凋谢……

他在这一段历史中继续着他自由恣肆的探寻,在大量信历资料的基础上,用他的华美文采,生花妙笔将我们带入一幕幕或弛魂夺魄,或蕴籍华丽的人间悲喜剧,带我们在璀璨的历史星河中遨游,而我们可以感受的,依然是作者以人为本的理念,以及对民族文化的至深情感。

关于历史的书读了不少,像这样爱憎分明激荡于笔端的文章,难得一见,这恐怕与作者之为人风格,大有关系,因为梅毅自负才情,豪而达,放而逸,正有魏晋名士之遗风。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托幽幽之史,呈磊磊之怀。而能够赢得广大读者的,正是书中所表现的率真、睿智、鲜明,使读者在为人物命运、事态发展而揪心关切的同时,不知不觉贴近了历史的真实,获取了大容量的文史知识。

值此抗战胜利六十周年之际,我们能够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一个不能从历史中总结成长的民族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民族,一个不能清醒认知国家历史的人不能说是一个有文化的人。最近看了某电视台制作的一部电视片《中国远征军》,片子的结尾颇为震撼,六十多年前的中国抗日远征军将士历尽艰辛,浴血报国,而仅仅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他们作为民族的英雄已几乎被我们大多数人所遗忘,他们的盟军,甚至他们的敌人的墓碑现在都静静地躺在旧战场,为人所凭吊,而他们不但没有墓碑的纪念,在国内的所剩不多的老战士们居然晚景凄苦,衣食无着。与其说他们是被当代人所遗忘,不如说我们的绝大多数人一直没有真正地了解他们,了解他们的历史功绩,更谈不上关注他们的现状。不知过去,焉知现在,可悲之事,莫过于此!明史使人明智,明史使人明德,可叹的是我们读到的一本又一本读史、谈史的深度作品都出自大陆之外华人的手笔,难道以十三亿之众,潜心向道是如此之难?

令人欣慰的是,梅毅先生是一个例外。夜静人闲之时,斜倚于灯下展读这一本《华丽血时代》,可以让我们不但走近那一个时代,也同样走近我们中国人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