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布雷大传》平易近人,但也有亲有疏


陈布雷对部下从来没有架子,一向是平等待人的,这在国民党阵营的达官贵人中是少有的,最为典型的要数他与随身副官陶永标的关系了。

陶永标,山东人,从陈布雷组建侍从室起,就任他的副官,经常跟随他出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陈布雷对他待之如子侄,自杀前给陶留下一封遗书,托付后事,对陶的出路也作了安排。陈布雷自杀后,陶被安排在报馆工作,后来转入文具公司,退休后居住在上海。

陶永标有一回忆,述及陈布雷的为人,概括起来是10个字,这就是“平易近人,但也有亲有疏。”陶永标说:

布雷先生做了半辈子官,而且是大官,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从不搞特权,生活上清苦俭约,抗战时在重庆的伙食尤其简单,同部属同桌吃饭,衣着朴素,人所共见,房间里家具装饰也很简单,会客室中只有3把旧沙发,配给他用的汽车,从不许家人使用。

他对国民党中结派系、弄权术的人,是瞧不起的。潘公展与布雷先生是《商报》旧同事,多年老朋友,但知道潘加入CC,即日渐与其疏远。

对于贪官污吏和各派特务,布雷先生更深恶痛绝。在他看来,国民党所以弄得这样糟,主要是败在这些人手里。但对于蒋介石,他却认为“是一心为党为国的”,是下面这批人把事搞坏了。布雷先生除了开会等公开场合不能不与孔、宋、二陈等人周旋外,一般私人很少接触和来往,他曾不止一次地对兄弟和知友说:“只有德操相同的人。我才与之交往,孔、宋一批人即使到我家来,我也是不接待的,因为无话可谈,话不投机半句多。”

1943年10月,蒋介石到开罗参加中、美、英三国首脑会议,当时蒋兼行政院长,副院长是孔祥熙,蒋既出国,孔当然代行院长职务,布雷先生以侍从室第二处主任身份,有事须与孔祥熙联系。一天,在院办公处谈毕公事,正要告别时,孔祥熙突然塞给布雷先生一个信封说:“布雷先生,你身体不好,子女又多,负担重,战时物价高涨,我这一点区区小意思,聊表微意。”布雷先生脸孔一阵红,立刻把信封退还给孔。过了几天,布雷先生的侄孙,即屺怀先生长孙陈辟尘,在中央银行工作,来探望布雷先生这位叔祖,说起孔祥熙这种手段是经常用的,委员长身边的人几乎都拿到过,这次给叔祖据说是第一次送。“叔祖,你猜里面封的是什么东西?”

布雷先生说:“当然是钱啰1

陈辟尘:“叔祖,你知道有多少?”

布雷先生:“我看都没有看过,怎么晓得?”

陈辟尘:“是100万元的银行本票。”

陈布雷叹口气说:“腐败,腐败。”接着他用半戏谑的口吻说:“你们的总裁。哼,他想做本党的总裁,选不上,就在中央银行也设了一个总裁。唉,你们的总裁,这个总裁……”

陶永标也回忆到陈布雷与国民党上层人士的接触,陶说陈布雷与戴季陶、于右任、叶楚伧、邵力子、张治中比较接近而且尊重。戴是他早期在《天铎报》的同事,叶是在上海柳亚子主持南社时同属社员,是诗文之交;而于老在上海办报时,陈布雷还是青年记者,对于老当然很尊重。陈布雷同邵力子、张治中关系尤其投契,亲如家人。抗战胜利后,张治中有一次到南京湖南路寓邸来看望先生,问及布雷先生这几天身体怎样,我们回答:精神不大好,这时候休息着。张就说:不要去打扰他,让他休息,我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是惦念他,特来看看问问。张治中先生叹口气说,当代像布雷先生这样道德高尚的人真是凤毛麟角。

对于CC二陈,陈布雷对蒋介石,对朋友都表明,不参与派别和小组织,尤其是抗战和战后,与二陈更渐渐疏远。在重庆时,陈果夫常派侍从室三处的主任秘书罗时实,来陈布雷办公室走动,陈布雷关照我们,不要接待,不要任意谈处理的公事。有一次二陈办合作金库,聘布雷先生为名誉顾问,有干薪可支取,布雷先生退还聘书,对我们说:“以往我虽反对二陈自立派系,勾心斗角,但终还以为不至如孔、宋一辈人之公然贪污,现在他们办起什么信托局,并将某一银行也把持起来,搜括以肥私,可说与孔、宋是一丘之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