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王戴笠》05_9 三斗王亚樵


两广事变,统一了多年来向中央闹独立的西南一隅,清除了蒋的后顾之忧,却使西北问题延误下来,华北的形势也更加严峻。蒋介石痛定思痛,感到一次福建事变,一次两广事变,固然在台上表演的是地方实力派军人,但在幕后策划牵线的却离不开国民党内一些元老派反蒋人物。胡汉民虽然死了,却还有李济深、陈铭枢、王亚樵、刘庐隐等人在幕后活动,这些人不除,终究是个祸害。于是,蒋下令戴笠要对反蒋派继续追捕密拿,以绝后患。戴奉命对特务处设在各地的外勤区、站、组下达了追捕反蒋派领袖的密令,其中尤以王亚樵、刘庐隐、李济深、陈铭枢等人为主要对象。

1936 年10 月初,正当广西桂系当局与蒋握手言和,偃旗息武,庆贺和平时,广西南宁来了一位神秘人物。此人一到南宁,就与广西实力派人物白崇禧进行了长时间的秘密会谈,嗣后,又匆匆离开了南宁。

此人就是戴笠。戴笠这次南宁之行,主要是取得广西当局对特务处密捕匿居广西梧州王亚樵的谅解,并得到白崇禧“只许在广西暗杀,不许在广西密捕”的许诺。这在白崇禧的理由:如果是暗杀,可用“难以防范”四字推卸,如果是密捕解出广西,则脱不了暗中配合的嫌疑。在戴笠则认为,王亚樵10 年反蒋,系巨奸大逆。自己与之苦斗4 年有余,屡捕屡脱,这一次报经蒋介石批准,决定活捉王亚樵不成,也就以暗杀对暗杀,割下王亚樵的头颅向蒋交差。因此,戴与白一拍即合,当即赶回南京抓紧进行布置实施。

原来,王亚樵被戴笠率领大批特务到香港追捕,一时被逼得难以立足,经李济深、陈铭枢斡旋安排,王亚樵一行于春天由香港秘密进入广西,在李济深的家乡广西梧州李圩居住下来,并化名匡云书,深居简出,再图大计。

当时,主政广西的李宗仁、白崇禧正暗中与陈济棠策划合作反蒋,正是用人之际,有著名反蒋杀手王亚樵来投,不但慨然应允保护,而且每月拨给500 元给以接济。现在蒋、桂对立的局面已不复存在,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白崇禧当然不能对蒋的心腹大患王亚樵履行“保护”的责任了。

王亚樵一行离港赴桂,使特务处香港站的特务顿失工作对象,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王的线索,因而多次遭戴痛斥。后经特务陈质平偶然之间发现余立奎的小老婆余婉君仍在香港未走,立即向戴笠报告。戴笠分析,王亚樵对手下的人素重恩义,现余立奎为了掩护他潜逃被捕,王亚樵决不会对余婉君不问不管,只要打通余婉君这个关节,必知王亚樵行止。自此,经戴设计、由陈质平用财、色引诱,余婉君终于上钩,吐露了王亚樵匿居广西梧州的真情,并同意带着小孩到广西梧州找王亚樵,随时准备接应特务的行动。

戴笠得到陈质平的报告大喜。立即调兵遣将,兵分3 路前往广西梧州。

第一路由陈质平、陈亦川等人率部分精干的情报人员暗中护送余婉君到梧州寻找王亚樵,其任务是通过余为内应控制王亚樵的行踪,确切掌握王亚樵在梧州的住址和起居、活动情况;第二路由特务处著名刽子手、湖南站站长吴赓恕率领谷玉林、李修凯等20 余名凶悍的行动人员,于10 月中旬前往广州,秘密转广西梧州执行暗杀王亚樵的任务。吴等一行人到广州后,戴笠电令广东税警总团军需处长兼广东缉私总处会计股长及特务处广东区总稽核郭旭,要他协助吴赓恕的工作,拨给暗杀王亚樵行动组用费毫洋券1000 元,并代向广东缉私总处商借缉私小舰“广凯”号1 艘交吴使用,经西江直放梧州。第三路由戴笠密派自己的警卫员、神枪手王鲁翘和助手岑家焯伪装成商人,取道香港转广西梧州,与吴赓恕会齐,配合吴赓恕行动,担任杀王的主要枪手。

两广事变后,桂系已从反蒋转变为拥蒋,王亚樵这时已知广西不可久留。

先是从李圩搬出,移住西江岸的倪庄,并积极筹划后路,准备投奔共产党组织。在王亚樵认为:中国各派政治力量在关键时刻,都能与蒋苟合,唯中共不会出卖主义、原则和民众,与蒋同流合污。况且自己主张抗日反蒋,和中共的目标是一致的。据此,王亚樵一方面请李济深为其与中共上层人士疏通,一方面直接派手下大将余亚农、张献廷日夜兼程,北赴延安,与中共组织取得联系。

就在这中间,戴笠派出的三路人马先后到达广西梧州,并由先期到达这里已与王亚樵取得联络的余婉君接上头,周密地制定了行动计划和时间。

1936 年10 月20 日,李济深的兄长李任仁先生设晚宴招待王亚樵。宴后,王亚樵按余婉君的约请,到她的住处看望她。因王亚樵吩咐不须警卫,故负责警卫工作的蔡克强等4 人远远地跟随在后。

夜幕中,王亚樵来到1 幢2 层小楼门前。王亚樵环顾院子,见四周杳无人迹,就向楼上走去,像往常一样,习惯地推门而入。口里喊道:“婉君,你怎么不开灯”。刚进入房间,王亚樵立即感觉到周围一阵异动,情知不妙,刚想抽身退步,已然晚了半步,埋伏在房内房外的王鲁翘、岑家焯、谷玉林、李修凯等七八名凶悍无比的特务,在几束手电筒强光的照射下,砰砰砰!乱枪齐发。

王亚樵乃一代枭雄,武艺精湛,轻功卓绝,且久经险境,临危应变能力,无人能及。早在他感觉到周围有异动的瞬间,身躯微一晃动,看似抽身撤步,岂知他不退反进,向空中纵起。随即在半空中把枪掏出,向四周甩手就是几枪,落地后即伏地而卧,又啪啪地举枪还击。接着又是一个鱼跃跳起,甩出没有子弹的空枪,亮出匕首与周围的特务展开近身肉搏。

但是,戴笠亲自挑选的这一批特务也都是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凶猛强悍之徒。面对王亚樵这一连串一气呵成的高超搏杀动作,初时虽感愕然,但很快镇定下来,凭藉占据的有利地形和人多势众,远则用枪,近则用匕首,只是一味地把王亚樵向死里打,有时就是误伤了自己人也在所不惜。顿时,屋内的桌椅、板凳、茶具、摆设……全被砸烂,地板上鲜血淤积淋漓。王亚樵虽是功力非凡,怎奈寡不敌众,几分钟后终被打倒在地,力竭而亡。死时,身中5 枪3 刀,整个脸皮被特务用刀剐去,全身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惨不忍睹,时年49 岁。与此同时,远远尾随在王亚樵身后的蔡克强等4 人,闻声拔枪赶来,早被埋伏在四周的吴赓恕等十余名特务用乱枪扫射,全部倒在血泊之中。随着一代枭雄王业樵的遇害,这个在20 年代形成、在30 年代前期达到巅峰的庞大的暗杀团体便全面瓦解了。王亚樵荣于暗杀,亦损于暗杀。

数日后,戴笠以军委会调查统计局二处处长的名义发电白崇禧,感谢白在10 月初于南宁对戴的盛情接待和对国民政府制裁巨奸大逆王亚樵的协助,并转达蒋委员长对李、白等桂系首领的问候。

这一年的冬天,原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西南派的另一个核心人物刘庐隐从广州潜赴上海。戴笠得到消息,当即派淞沪警备司令部侦察大队行动组长沈醉率一批行动特务,前往英租界三马路扬子饭店门前秘密绑架。结果绑架未遂,即转为公开逮捕,由英国巡捕房带回英租界老闸捕房关押。后经戴笠策划将政学系领袖、湖北省政府主席杨永泰在武汉被刺一案栽到刘庐隐身上,将其引渡到武汉归案。自此,西南反蒋派的力量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