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第三十五章


史思明又率领大批叛军来进攻河阳,李光弼在河阳城内召集将领们开会,部署作战任务。河阳城依河岸而建,被河水分成了几部分,人们将城池的几部分分别称为南城、中城、北城。各城都有城墙,三座城之间有浮桥相连,既可以独立防御又可以相互联系支援。李光弼对郑陈节度使李抱玉说:“你能够在南城坚守两天吗?”李抱玉说:“能,但是,如果超过了两天,守不住了将会怎么办?”李光弼说:“如果超过了两天,救援部队还不来,你就可以放弃。”李抱玉答应了,然后回到南城,带领部队,加固城墙,进行防守。叛军把三座城都分割包围来,将联系三城池的浮桥烧毁。叛军大将周挚指挥叛军们先开始对南城发起了进攻。大批叛军轮番着向南城发起进攻,一批叛军被击退了,一批叛军又攻上来了,几个地方的城墙已经被摧毁,城墙眼看快要被攻陷了。李抱玉十分着急,他听从了身边一位将领的建议,决定用假装投向来拖延时间。他派身边的一名副将到城墙上向叛军高喊:“我们的粮食已经吃尽了,能够作战的人员也不多了,明天早晨我们就投降,你们不要再进攻了。”他一遍一遍地高喊,攻城的叛军们听了十分高兴,而叛军士卒们也不再拼命攻城了,叛军将领也就只好命令停止攻城,等待守军明天早晨投降。夜里,李抱玉命令士卒们趁着月色抓紧时间修补城池,准备守城的工具。到了早晨,叛军们十分高兴地早早来到营外,等着唐军前来投降。李抱玉又派那位副将登上了城墙,对叛军们大喊:“叛军们听着,你们死了那份心吧,我们是决不会投降的。”叛军们听了,立刻像炸了锅一样,开始高声叫骂,叛军将领立刻命令把叛军们集合起来,在城墙正中的开阔地方,全力进行攻城。李抱玉挑选了五百名士卒,派一员作战勇敢的骁将带领,从城东南角的小门出城,悄悄来到叛军的背后,突然向叛军发起进攻。叛军背后受到突然的进攻,立刻乱了阵脚,纷纷开始逃跑,李抱玉趁机带领城中的守军杀出,内外夹击。叛军死伤很多,慌忙后撤。

叛将董秦跟随史思明来攻打河阳,他早有归顺朝廷之心。夜晚,他率领部下的五百名士卒,拔掉营寨的木栅栏,突围了出来,投降了李光弼。李光弼亲自率兵驻扎在中城,在城外设置了木栅栏,在栅栏外面又挖了壕沟,壕沟宽深都是两丈多。叛军大将周挚放弃了进攻南城,带领叛军全力来进攻中城。李光弼命令荔非元礼率领精兵,在城外迎击叛军。他自己于城东北角树起一面小红旗,在那里观察叛军。叛军仗着兵力强大,一直进军到城下,载着攻城战具的大车紧跟在后面。来到壕沟边,叛军将领督促着士卒填埋壕沟。叛军在壕沟上共填出了八条宽敞的路,又在唐军设置的木栅栏上打开了缺口。荔非元礼率领唐军,立在那儿,不发动进攻。李光弼见叛军们已经逼近到城下,而荔非元礼还没有行动,就派人问荔非元礼:“你看见叛军们在填壕沟、开栅栏准备通过,为什么不采取行动阻止他们,你想怎么办呢?”荔非元礼对来人说:“李将军是想坚守呢,还是想出战呢?”来人飞马禀报李光弼。李光弼说:“想出战。”荔非元礼又对来人说:“如果想出战,那么,叛军正是在为我们填壕沟,为我们出击扫清障碍,我们为什么要阻止他们呢?”来人把荔非元礼的话对李光弼说了,李光弼听了很高兴,立即派人对荔非元礼说:“你的计策非常好,我没有想到,你要你好好努力。”荔非元礼等到叛军们打开了栅门,就率领敢死队突然杀出去,攻打叛军。叛军遇到了突然的打击,向后退却了几百步,然后,又稳住了阵势。荔非元礼看到叛军的阵势很坚固,不容易一下子就冲垮,就带领敢死队向后撤退。李光弼看见荔非元礼率兵退了回来,不禁大怒,就派人去把荔非元礼叫来,想要杀掉他。荔非元礼对来人说:“现在,战斗正处在紧急时刻,李将军召我回去有什么事呢?我不回去。”于是,荔非元礼领兵退入到栅栏内,守住栅栏口。叛军们不敢向前紧逼,停在栅栏外。过了一会儿,叛军的阵势就有些松动了,荔非元礼见时机一到,就率领士兵们擂鼓呐喊着杀出了栅栏门,突然向叛军发起了进攻。叛军们没有准备,立刻前后相拥,乱了阵脚,自想践踏,大败而去。

叛军大将周挚见中城攻不下来,就又收兵进攻北城。李光弼立刻率兵到了北城。他登上城头,望着叛军,观察了一会儿说:“敌人虽然兵多,但队伍混乱而不整齐,我们用不着害怕。过不了中午,我保证,我们很快就会打败敌人。”于是,就命令将领们分别带兵出战。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敌我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唐军和叛军都伤亡惨重,但到了中午,还没有决出胜负。李光弼命人把将领们都召来,他道:“敌人的阵势哪个地方最强?”将领们回答说:“西北方向最强。”于是,李光弼就命令部将郝廷玉进攻西北方向。郝廷玉请求给他五百名骑兵,李光弼只给了他三百。李光弼又问哪个方向的敌人第二强,众将领说:“东南方向。”于是李光弼就命令部将论惟贞到东南方向进行进攻。论惟贞请求给他精锐骑兵三百名,李光弼只给了他二百。然后,李光弼命令众将领说:“你们都看着我的旗子作战,如果我的旗子挥动缓慢,就任凭你们选择有利时机出战,如果我急速往上挥动旗子三下,你们就全军齐发,冒死前进,稍有后退者杀!”李光弼又把一把短刀插在自己的靴子中,说:“战斗是十分危险的事情,我身为国家的三公,决不能够死于叛军之手,万一战斗失败,大家在前面死在敌人的手中,我就在这里自刎而死,决不会只让大家战死。”众将领听了都十分激动,齐声高喊着带领士兵出战了。战斗在激烈地进行着,不一会儿,郝廷玉匆匆逃下阵来。李光弼看见了,脸色大变,他十分吃惊地对周围的人说:“郝廷玉逃下阵来,我的作战计划就不能实现了。”他命令身边的人去问郝廷玉为什么撤退,要把他的头割下来。郝廷玉对李光弼派来的人说:“我不是退下来的,是我的坐骑中箭了,不能作战了。”派去的人立刻飞马来报告李光弼,李光弼就命令让郝廷玉换了一匹好马,让他重新上阵。仆固怀恩和他的儿子开府仪同三司仆固玚和叛军作战,形势不利,稍稍有些后退,李光弼就命令身边的人前去要把他们的头割下来。仆固怀恩父子看见李光弼派来的人提刀骑马而来,立即不顾生死带领士卒向前冲去。李光弼不断地挥动着手中的指挥旗,众将领都冒死进攻,呼喊之声惊天动地,叛军被杀的大败,杀死了一千多人,俘虏了五百人,掉进水中被淹死的有一千多人。周挚仅带领着几十名骑兵逃走了。叛军大将徐璜玉、李秦授等被俘虏。叛军的河南节度使安太清退保怀州。史思明不知道周挚已经被打败,还在南城进攻,李光弼把俘虏的叛军赶到河边上让史思明观看,史思明才带兵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