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第三十六章


史思明派遣部将李归仁率领精锐骑兵五千进攻陕州。神策兵马使卫伯玉得到消息后,立即率领几百名骑兵,在礓子阪设下了埋伏,对叛军突然发起进攻,把毫无防备的李归仁打得大败而逃。这一仗,唐军缴获了战马六百匹。李亨接到报捷后,立即任命卫伯玉为镇西、四镇行营节度使。李忠臣又和叛将李归仁等在永宁、莎栅之间进行作战,唐军一次次将叛军们击败。

二月,李光弼带领大军进攻怀州,把怀州城围了起来。驻守怀州的叛军将领安太清立即派人向史思明求救,史思明接到消息后领兵来救援。李光弼利用围城打援的方式,用一部分唐军继续围攻怀州,而将主力埋伏在沁水河岸边,打败了史思明带领的前来增援的叛军,杀死叛军三千多人。

之后,李光弼又在怀州城下打败了安太清企图突围的叛军。夏季,李光弼在河阳城西黄河中的沙洲上打败了史思明,杀死叛军一千五百余人。

李亨大赦天下,改乾元三年为上元元年。

张皇后一直在寻找着机会,寻找李豫的过错,想要动摇太子李豫的地位,用自己的儿子取而代之。李豫牢记李泌的话,总是恭恭敬敬地讨好张皇后,对张皇后逆来顺受,使张皇后找不出他的任何毛病,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没有办法对他进行陷害。这时,张皇后的大儿子兴王去世,定王年纪还很小,这样,太子李豫的地位才得以勉强保住。

李隆基喜欢兴庆宫,从蜀中返回长安后,就一直居住在兴庆宫中。李亨经常从夹城中去兴庆宫,向李隆基进行问候请安。李隆基有时也到大明宫中来看望李亨。左龙武大将军陈玄礼与内侍监高力士,长期侍奉保卫着李隆基。李亨又命令玉真公主、如仙媛、内侍王承恩、魏悦以及一些梨园弟子等,经常侍奉在李隆基左右,陪他说话聊天,给他演奏弹唱,让他高兴快乐。李隆基还经常登临到长庆楼上,欣赏外面的精致。从长庆楼前经过的父老百姓们,看见李隆基后,总是停下来向李隆基远远下拜,并一边高呼着万岁。李隆基看到了,十分高兴,就命令在楼下设置酒宴赏赐这些百姓们。李隆基还把将军郭英乂等召上楼来,同他们交谈,并设宴款待他们。有一次,剑南道来京城汇报事情的官吏,从长庆楼下经过,看到李隆基,就在楼下高兴地向李隆基一边叩拜、一边舞蹈,李隆基就命令玉真公主和如仙媛,在楼上设宴招待他。

宦官李辅国出身十分低微,后来虽然是飞黄腾达了,在朝中掌握着大权,又专权用事,可是,李隆基左右的人都很看不起他,见了他不理不睬。李辅国对此心中十分怀恨,并且,他总想着再建立奇功来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于是,他就想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一天,他对李亨说:“上皇居住在兴庆宫中,每天都和外面各种各样的人进行交往,这样下去,恐怕会对陛下不利。特别是陈玄礼和高力士这两个人,他们私下到处活动,不断宴请一些朝臣和外省的官吏,正在谋划着做一些不利于陛下的事。现在,禁军的六军将士们,都是在灵武时拥立陛下即位的功臣,他们与上皇之间有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他们对上皇与外界交往的事都有些担忧,经常在一起议论纷纷,心中感到很不安。我虽然曾经多次对他们解释过,但他们总是不相信,所以,我现在不得不向陛下报告。”李亨听后,心中十分难过,他痛哭流涕地说:“父皇那样仁慈,怎么会做那种事呢!这是不可能的。”李辅国听了,也长叹了一口气说:“上皇固然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但是,他周围的那些小人怎么想就很难说了,如果那些小人们天天在他周围诱惑他,那后果就很难说了!陛下,常言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您是天下的君主,应该为国家的前途利益着想,以国家社稷为重,应该防患于未然,将内乱消灭在萌芽状态,怎么能够像普通老百姓那样,为了尽孝而误了国家的大事呢!再说,兴庆宫和街坊市民的住处相混杂在一起,而且,周围的宫墙低矮,容易发生危险,也不是上皇应该居住的地方。而皇宫内,宫墙很高,戒备森严,如果把上皇迎进皇宫来居住,就十分安全了。并且,上皇居住在皇宫里和居住在兴庆宫也没有什么不同,而且,还能够杜绝那些小人对上皇的蛊惑。这样,对于上皇来说,既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又可以安度晚年。而对于陛下来说,可以一日三次十分方便地去请安问好,这有什么不好呢!”但是,李亨还是没有答应。李辅国就擅作主张,对李隆基采取了行动。兴庆宫中原先有三百匹马,李辅国就假称有圣旨,命令手下的人取走了这些马,只留下了十匹。李隆基知道这件事后对高力士说:“我的儿子听信了李辅国的谗言,不能够对我始终如一地尽孝了。”

李辅国又命令禁军六军将士,在李亨面前一边号哭一边叩头,请求将李隆基移居到太极宫内。李亨哭泣着不答应。李辅国见李亨这样,感到十分害怕。这时,恰逢李亨身体有病,不能前去拜见李隆基,也不大同外界联系,李辅国就假称李亨有话,迎接李隆基到太极宫去游玩。等李隆基到了睿武门,李辅国就率领五百名殿前射生手骑兵,手里拿着刀拦住了李隆基的道路。李辅国骑在马上向前上奏说:“皇上说,兴庆宫又矮又破,且十分狭窄,让我们到这里来迎接上皇迁居到皇宫内。”李隆基听了大吃一惊,在马上晃了晃,差一点从马上掉了下来,被站在一边的高力士扶助了。高力士十分生气,他大声说道:“李辅国,你怎么能如此无礼呢!”并且大声呵斥,让他下马。李辅国在众人面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犹豫了一阵,没有办法,只好下了马。然后,高力士宣读李隆基的诰命说:“诸位将士不要无礼!”于是,这些将士们都收起了刀枪,拜了两拜,高呼万岁。高力士又对李辅国进行了斥责,让他和自己一起牵着李隆基的马缰绳,护卫着李隆基来到了太极宫,让李隆基居住在甘露殿。李辅国这才领着将士们退走了,而留下护卫李隆基的侍卫兵只有老弱病残几十人,陈玄礼、高力士以及过去的宫人都不能够留在李隆基身边。李隆基说:“兴庆宫本是我封王时居住地,我曾经多次要求让给皇帝,但皇帝不接受。现在迁出去也是我的心愿。”将李隆基逼出兴庆宫后,李辅国就立即带领六军将领们,穿上白色的衣服,来到李亨面前,去向李亨请罪。李亨因为迫于众多将领的压力,尽管心里很气愤,也只好慰劳说:“上皇居住在兴庆宫或太极宫,这没有什么区别呀!你们恐怕那些小人蛊惑人心,请上皇搬离兴庆宫,这是防微杜渐,以防不测,是为了安定国家,并没有什么过错,你们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