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之治》第四章 千古公案祸起萧墙(2)


房玄龄心中一惊,皇上还是不放心啊!尽管他已经让自己监修国史。

本朝制度:门下省的起居郎记事,典礼文物,迁拜旌赏,诛伐黜免,都按年月日的顺序加以记录,季终编为起居注。中书省的起居舍人记言,皇帝的制、诰、德音,也按年月日的顺序加以记录,季终编为时政记。起居注和时政记都要送交史馆,由史馆编为实录,最后按纪传体编为国史。编修国史,本来是秘书省著作局的工作。贞观三年(629),太宗在门下省另置史馆,专门负责撰写国史,并以宰相房玄龄监修国史。不仅将史馆移至禁中,更开启了唐代以宰相监修国史的先河。

房玄龄在贞观三年(629)接受任命的时候就明白,太宗之所以这么重视国史的编纂,还让他亲自领衔,其实就是要让他掩盖玄武门那场事变的真相。如今十四年过去了,是太宗来验收成果的时候了。尽管房玄龄知道,按照惯例,皇上是不能够看史官所记本朝史事的,这也算是一种弹性的监督吧。因为皇帝本来已经是至高无上的了,如果连对其身后评价的监督都失去了,那皇权可就是不受到任何哪怕是道义上的约束了。但是,房玄龄不是一般的中立的史官,他是太宗可以商量一切机密的大管家,也是一切都需听命的大管家。如果说,以谏议大夫兼知起居注的褚遂良早先对太宗自观国史要求的拒绝,还可以让太宗表面容忍,那么,这次太宗对自己再次提出这个要求,是无论如何也搪塞不过去了。

“臣遵旨!”房玄龄明白怎么也无法阻挡太宗这一愿望。

隔日,房玄龄将一部分《高祖实录》和《今上实录》呈给太宗御览。太宗看罢之后,意味深长地对房玄龄说:“爱卿,当年六月四日的那场事变,为何要写得这么隐晦呢?昔日周公杀管叔、蔡叔,是为了安定国家不得已而为之,朕也是一样啊。你们只要照直写就好了,不用遮掩。”

房玄龄听后,终于明白了太宗的意图。他不是要掩盖这段历史,他是要将之合理化,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唉!玄龄在心中感叹,皇上功业越大就越要追求完美啊。也许,太宗那挥之不去的恶梦,只有通过自己在国史上如实把他当年杀了兄弟的事情记载下来,才能有个尽头。毕竟,玄武门喋血的事实是无法掩盖的。事情过去了十几年,国家治理得非常有成效。房玄龄领会到,太宗对自己的身后评价,已经建立起了充分的自信。发生了的事情不必说得那么曲折隐晦,至于兄弟之间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到底是谁对谁错,那就只有留待后人去评说了。

2、太子喉中一根刺

武德四年(621),李世民率军击破窦建德和王世充。不仅一举消灭了唐王朝最大的两个敌人,更将东都洛阳收入囊中。一时间,天下震动,李世民的名字响彻海内。消息传到长安,满朝欢腾,但有一人却是喜忧参半,他就是太子李建成。

“平了王世充、窦建德,确实是为国家立了一大功啊,二弟用兵之术越来越高明了。可是二弟功劳日盛,又得父皇喜爱,我这太子之位只怕是坐不稳了啊!”东宫之内,建成对太子妃说道。

“咱们这个老二,从小就争强好胜。如今有了资本,一定更不会愿意居你之下,更不用说将来向你称臣了。我说呀,还是早早打算的好。”

“言之有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父皇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建成边想边说,一脸沉重。

太子妃看着建成,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建成慢慢在屋中走着,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缓缓说:“当初太原起兵,我与二弟、四弟均在军中,本无轻重之分。入关之后,父皇称帝,我以长子被册立为太子……真不知道是不是福兮祸之所倚。”

太子轻叹一声,又接着说:“太子为国之根本,我也深知责任重大,不敢懈怠,每日都读书理政。而父皇也对我寄以重望,经常令我处理军国大事,为日后做准备。然而国家初创,四方不宁,领兵打仗,在所难免。我为国之储君,又要辅佐父皇,自然不能经常在外,这带兵一事自然落到二弟身上。”

“四弟年纪还小,父皇对他还不太放心。加上他留守太原的时候又失守了,父皇更不愿意他独挡一面,所以那次之后,经常是令他辅助二弟。可惜啊,三弟死的太早,不然……唉!难道真是天意不成?”太子说到这里,抬头凝望夜空,良久不语。

“殿下也不要如此忧虑了,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先要知道父皇的想法才好。”太子妃也不知如何帮助建成。

“等四弟他们回来了再说吧。”建成忧心忡忡地说。

七月,秦王率领大军回到了长安,百姓都要争睹这位英雄的风采,一时间大街上异常热闹。只见李世民身披黄金甲,骑着骏马,走在最前面,英姿勃发,满面春光,真是羡煞天下豪杰。他后面跟着齐王李元吉以及李世等二十五员大将,还有几万精兵,好不威风。马上的李世民看到道路两旁欢呼的人群,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仿佛有一种责任,一种让这些百姓生活得更好的责任。原来就有的隐隐约约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越来越真实和丰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