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浮华背后的五代十国》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十三年后唐


后唐的都城建在洛阳,是五代中疆土最大的一个王朝,不仅占据有原后梁的全部疆土,而且还占据了关中、汉中、两川等地区。由于后唐实力强盛,当它灭亡前蜀时,南方诸国无不震恐,担心会蹈前蜀覆辙。然而,事实却是后唐没有能够并吞诸国,完成统一大业,唐庄宗本人很快就身败名裂了。

唐庄宗李存勖本是出身于沙陀贵族家庭的纨绔子弟,虽然在军事上颇有才能,但在政治上却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他在继晋王位初期,因为面临着生死存亡的问题,尚能克制自己,采取一些改革措施,虽然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应急之策,但毕竟还是有所作为的,当渡过危机后,他性格中的劣根性便表现出来了。

李存勖喜欢赌钱,也爱好歌舞戏曲,经常需要大量的钱财用于支付赌账和赏赐伶人。在建国称帝之前,他把主要精力用于军事作战,河东军府政事则委于宦官张承业掌管。张承业是一个廉洁奉公、克尽职守的人,在他的惨淡经营下,晋王治内百业复兴,社会稳定,蓄积了大量的钱谷,供应战争的需要。李存勖在这方面的开支也需要通过张承业才能获得,而张承业却认为财赋应用于政事和军事,不应花在这些方面,所以常常拒绝支付。李存勖总觉不方便,于是便想了一个办法,另行设立了个“酒钱库”作为自己私用,并要其子李继岌为张承业跳舞,赚取钱帛。不料张承业仍然分文不给,只用他个人的财物,如宝带、良马相赠,公家的钱物却丝毫不予支付。李存勖指着钱库说:“和哥(指继岌)乏钱,七哥(指承业)应以公钱与之,宝带、良马的价值也太小了。”张承业说:“所给郎君之物,皆出自承业的俸禄,公家之钱是大王用于养战士的,承业不敢以公物作为私礼相送!”李存勖借酒耍疯,口出恶言,逼迫张承业出钱。张承业说:“老仆这么做,非为子孙计,只是想以此库钱为大王成就霸业之用,不然大王自取之,何必问老仆。不过财尽民散,一无所成而已!”李存勖恼羞成怒,拔剑行凶,张承业上前抓住他的衣襟,哭泣着说:“老仆受先王顾托之命,誓为国家铲除汴贼,若以爱惜公家钱物而死于大王之手,老仆就是在地下见到先王也无愧了!今日就请大王杀了老仆吧!”就在前庭闹成一团之时,惊动了李存勖之母曹氏,遂将他唤入内室责备,李存勖大孝,于是慌忙向张承业叩头谢罪。次日,曹氏又带李存勖专门向张承业赔礼谢罪,才将一场风波平息了下去。可见李存勖虽为恶少,但尚能顾及大局,不敢一味地胡闹下去。

登上帝位灭亡后梁后,唐庄宗李存勖便不再有所克制,开始骄傲自满起来。灭梁之初,割据荆南的高季兴闻迅后,非常惶恐,急赴洛阳朝见庄宗。返回后对部属说:“主上百战而得中原,对勋臣夸手抄《春秋》,又竖手指说‘我于指头上得天下’,如此则功在一人,臣下又有什么功劳呢?且经常游猎,经旬不回,不理政事,我可以高枕无忧了!”当时吴国得知后梁灭亡的消息后,上下震惊,而谋士严可求全不在意,从容地说:“我闻唐主始得中原,志气骄满,御下无法,不出数年,必有内变。”建议卑词厚礼,保境息民,等待其变。当时人对唐庄宗的这些看法,无疑是准确的。

唐庄宗灭梁以后,猜忌功臣宿将,信任宦官、伶人。从李克用时代起,这个家族就与宦官集团建立了比较密切的关系,李克用的重新被起用,就是出于大宦官杨复光的举荐。杨复光死后,他又与其兄弟杨复恭勾结起来,杨复恭在朝中专权跋扈,称唐昭宗为“负心门生天子”,两人闹翻以后,杨复恭在逃往河东的途中被杀。李克用上表为其鸣不平,并迫使唐廷为其平反。朱全忠诛杀宦官,河东又成了宦官最大的避难之处。后唐建立后,庄宗颁敕要求各地将前朝宦官不论贵贱统统遣送到洛阳,致使朝中宦官人数达上千人之多。这些人在后唐又重新专断权柄,干预政事,并在各道再次设置监军使,军府之政皆监军决之,欺凌主帅,怙势争权,唐朝宦官专权之局再次死灰复燃,引起了朝野上下的不满。就此点而言,后唐与后梁相比,应该说是一个倒退。

宠信并重用伶人,是唐庄宗在政治上的又一特征。庄宗喜音律,好俳优,多与伶人交往,早在其为晋王时就是如此,只是那时他忙于灭梁大事,在这方面还不突出。即皇帝位以后,自以为天下太平,做事便无所顾忌起来。比如他所宠爱的伶人周匝被梁军俘去,得到后梁教坊使陈俊、内园使储德源的保护。庄宗进入汴梁后,周匝前来谒见,庄宗大喜。周匝诉说自己在后梁多亏陈俊与储德源保护,才得以与陛下重新相见,请求授给两人刺史之职,以为报答。庄宗遂授陈俊为景州刺史、储德源为宪州刺史。庄宗有时也粉墨登场,亲自表演,自取艺名“李天下”,有一次表演得兴头上时,四顾而呼曰:“李天下,李天下何在?”伶人敬新磨上前打了庄宗几个耳光,庄宗一时不知所措,左右伶人皆大惊失色,抓住敬新磨责问说:“如何敢打天子?”回答说:“李天下者,一人而已,哪得二人?”李,取“理”字的谐音,理天下者即指皇帝。听到此话,左右皆大笑,庄宗也非常高兴,赏赐敬新磨甚厚。

庄宗皇后刘氏出身寒微,其父刘叟以卖药算卦为生,人称刘山人。庄宗在魏州时,刘山人前来认亲,内臣刘建丰认识这位昔日的老人正是刘氏之父。刘氏却不愿认其亲生父亲,对庄宗说:“妾离乡之日,妾父死于乱兵,当时妾环尸而哭。这位是何田舍翁?竟敢前来冒充妾父!”命人打出宫门。庄宗明知此人是皇后的亲生父亲,但是也不便说破。刘氏生性凶悍,与宫中诸嫔妃争宠,由于其出身低贱,所以特别忌讳提起自己的家世。庄宗既好俳优,遂穿上与刘叟一样的衣服,背上药囊卦筹,命其子李继岌头戴破帽相随,直入刘氏寝宫,说:“刘山人来探望女儿。”刘氏大怒,不好对庄宗如何,只好把气撒在继岌身上,将其痛笞一顿而赶出宫去。此事一时成为宫中笑乐的话题。

刘皇后不愿认亲生父亲,却自愿认张全义为养父。张全义久居洛阳,在后梁时已经封王,家富于财,庄宗入洛之后,张全义便又投靠了新朝。有一次庄宗夫妇造访其家,刘皇后贪图钱财,竟对庄宗说:“妾幼年遭遇战乱,失去父爱,愿认全义为父。”张全义自然不敢拒绝,诚惶诚恐,认了这位义女,并献出大批财宝作为见面礼,以后每年都进献大批财物,才算保住了富贵荣华。

刘皇后贪婪已极,拥有大量的财富,仍不满足,又以皇后的名义经营商业,甚至樵果菜蔬也不放过,往来兴贩,乐此不疲。每年各地的贡献,先入后宫,除了写佛经、施僧尼外,靳惜不舍纤毫。同光三年(925年),发生大水灾,河南、河北百姓,流离失所,无以为生。由于漕运路绝,京师供给不足,六军兵士,往往有饿死者。可是庄宗与刘后却游猎宴乐不绝,所至之处,都要当地百姓供给,甚至售卖家具什器、拆毁房屋以供之。县吏畏惧,逃窜于山谷。次年春天,新粮未收,百姓军士仍然非常困苦。国库无钱,宰相请求打开内库以供应军队之需,庄宗已经同意,而刘皇后却不肯。宰相在殿上再三论请,刘氏在屏风后窃听,遂闯至廷前,拿出了自己妆奁首饰,并推出了皇幼子满喜,对庄宗说:“诸侯所贡,给赐已尽,宫中所剩就这些东西了,请把它们卖了以供军,如果不够就把满喜也卖了吧!”宰相那里还敢多言,惶恐而退。后来魏州兵变,才拿出了内库之物以赏军,军士一面背负着赏赐之物,一面大骂说:“我们的妻子儿女已经饿死了,要这些财物又有何用处!”所以说庄宗身败国亡,其妻刘氏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由于庄宗宠信伶人,于是伶人出入宫掖,侮辱公卿,专权用事,收受贿赂,引起了朝臣的愤恨。伶人景进最得庄宗信任,庄宗经常命他出访民间,事无大小,皆秉告皇帝。每次景进秉事,都要摒退左右,军机国事也经常参预决策,三司使孔谦称其为兄,呼为“八哥”。庄宗入洛之初,居于唐朝原宫殿内,由于宫室广大,显得宫人稀疏,非常冷清。于是宦官、伶人多说宫中夜见鬼怪,庄宗遂命景进等人负责选民间美女千人,以充实后宫。景进仗势弄权,无论官民军士,凡有女者皆在采选之列,致使军士妻女因此而逃亡者达数千人之多。

枢密使郭崇韬对伶人素来厌恶,常常加以抑制,因此伶人对他也非常痛恨。后来他与魏王李继岌伐蜀时,刘皇后听信宦官、伶人的谗言,指示李继岌杀死了郭崇韬。庄宗之弟李存乂是郭崇韬的女婿,郭崇韬被诛后,伶人景进进谗于庄宗说:“存乂将要谋反,为其岳丈报仇也。”于是李存乂也被杀害。梁将朱友谦以河中降于后唐,庄宗攻入洛阳后,伶人们向其索赂,朱友谦无法应付,予以拒绝。于是景进对庄宗说:“崇韬既诛,友谦不自安,必将谋反,应该早诛,以绝后患。”结果导致了朱友谦全族被杀。

伶人史彦琼任武德使,镇守邺都,魏博等六州之政皆由其掌管,自留守王正言以下官员,全都俯首听其指使。后来在邺都兵变时,史彦琼不知设法化解,反而率先逃走,致使邺都群龙无首,酿成大祸。另一伶人郭从谦,艺名门高,被庄宗任命为从马直指挥使,掌管亲军兵权。郭从谦因为姓郭,遂拜郭崇韬为叔父,又被李存乂收为养子。两人被害,郭从谦置酒军中,愤然流涕,称二人之冤。这时从马直军士王温利用宿卫宫中的时机,阴谋作乱,事泄被诛。庄宗对郭从谦说:“你与崇韬、存乂为亲戚,又指使王温造反,今欲何为?”庄宗此语本是戏言,但已使郭从谦惊恐不安。

正因为庄宗宠任伶人而最后死于伶人之手,所以宋代大文豪欧阳修撰《新五代史》时,专门创立了《伶官传》一门,并在序言中以此为鉴,希望能引起统治者的警诫。他总结这一历史经验说:“《书》曰:‘满招损,谦得益。’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故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岂独伶人也哉!”欧阳修的这一番话,可谓至理名言。

唐庄宗还重用贪浊之吏以敛财,早在他称帝之前,就重用孔谦为他筹措军费。称帝后任命孔谦为租庸使,掌管全国财赋的征收。孔谦为了讨好皇帝与皇后,不断地加重赋税额,即使皇帝有时发布赦令蠲免一些地区的赋税,孔谦仍然照征不误,自此每有诏令颁布,人皆不信。按照当时的制度,地方赋税收入,两税三分,即一份留州,一份送镇,一份上贡,可是孔谦却以租庸使的公文直下州县催征赋税,而不经过藩镇。这本是加强中央集权,抑制地方财权的一种措施,然其本意却不是如此,而是一种横征暴敛、多多敛财的措施。实施的结果,一是加重了百姓的负担,破坏了社会生产;二是引起了广大藩镇的不满,使庄宗处于孤家寡人的境地。孔谦还通过地方政府强制放高利贷来敛财,致使不少百姓因此而破产,有人因此弹劾孔谦,庄宗却置之不理。

同光四年(926年),魏博镇驻守瓦桥关的军队期满返乡,到达贝州时却突然接到敕令,不许他们返回。于是流言四起,兵士皇甫晖趁机发动兵变,推赵在礼为首,攻入邺都。庄宗闻讯,急命元行钦率兵讨伐,结果战败而退。

这一时期后唐的宿将或被庄宗杀害,或老病而死,不得已庄宗只好令自己并不信任的李嗣源率侍卫亲军前往讨伐。李嗣源本无异志,但是此时军心已乱,难于驾御,当其行至邺都城下时,当晚就发生了兵变。乱兵劫持李嗣源入城,与邺都的魏博军联合,共同拥李嗣源为主。李嗣源设法逃出,向庄宗上表,表明心迹,然其表章却被元行钦扣下,不能上达天子。李嗣源的女婿石敬瑭趁机劝其起兵,先入汴梁,再下洛阳,利用庄宗人心丧尽之机,夺取帝位。当李嗣源决计南下之际,河北藩镇纷纷拥戴,因此得以顺利渡过黄河,并且迅速进入汴梁。庄宗闻变,急率军向汴梁进军,途中得知李嗣源已入汴梁,仓皇退回洛阳,行至半途,兵士已逃亡过半。他再三好言抚慰士卒,并许愿给与厚赏,兵士们回答说:“陛下赏赐太晚了,大家也不会感谢圣恩!”回到洛阳后,伶人郭从谦率亲军从马直叛乱,庄宗与其激战,中流矢而死,左右逃散,只有五坊伶人善友聚乐器于其尸之上,焚而烧之。

李嗣源入洛后,获得唐庄宗骨灰,葬于新安,名曰雍陵。随后李嗣源即皇帝位,史称唐明宗。

李嗣源,也是沙陀人,无姓氏,小名邈佶烈。其父曾任雁门都将,因此他年轻时从军,在李克用帐下当兵。由于他厚重寡言,办事谨慎,被李克用收为养子,取名嗣源。李嗣源跟随李克用东征西讨,建立了许多功劳,逐渐升任天平军节度使、蕃汉马步军副都总管。庄宗攻汴梁时,李嗣源率前锋军队率先进入汴梁,庄宗后至,见到李嗣源后,抓住其衣襟,以头撞之,说:“所得天下我与你共同分享之。”因此功拜中书令,赐以铁券,后又兼任蕃汉内外马步军总管,移镇成德。由于李嗣源功高望重,宦官伶人经常中伤,引起了庄宗的猜忌,庄宗巡幸邺都时,他请求朝见,不许;太后患病,又请求入洛探问,又不许。当魏博军叛乱时,群臣皆请求派李嗣源平叛,庄宗不许,后来元行钦兵败,群臣再三恳请,这才允许李嗣源统军前往。可见李嗣源在庄宗统治时期的日子也不好过。

唐明宗即位时,已经年届六旬,虽然不识文字,但却饱经风霜,深知民间疾苦,因此在位期间采取了一些有益措施,在他统治时期一度出现了新局面。

首先,他革除了同光时期弊政,斩杀了民愤极大的孔谦,废除了苛敛之法;对于盗掘唐朝诸帝陵墓的温韬,庄宗本要严惩,因为他贿赂皇后、内官,得以逃脱惩罚,明宗即位后遂将其诛杀;罢去了诸道监军使,驱逐宦官、伶人;下诏禁止各地进献鹰犬珍玩,大量遣散宫女,撤消诸司有名无实者;分遣诸军就食近畿州县,以减少军需运送之劳;惩治贪官污吏,或贬或杀,使贪官有所惧,对改变吏风起到了一定积极作用。

明宗的这些措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减轻农民负担,稳定社会秩序的积极作用,加上其统治期间基本没有大的战争,使得同光时期残破的社会经济有了一定程度的恢复,百姓流离失所的状况得了较大的改善。

明宗直到晚年仍不立太子,大臣们请求立太子,他就以为迫使自己让位下台而声泪俱下,使得大家再也不敢提起此事。而其嫡子秦王李从荣却是轻狂昏庸,信任谄佞之人,排挤老臣旧将,收揽一些无耻的文人,经常附庸风雅,吟诗弄文。明宗病重,他也不入宫探望。当明宗病危时,数日不见臣下,他误以为其父已经病死,自感素无人望,担心难以继位,遂采取主动,引兵入宫。枢密使朱弘昭、冯赟闻变,以讨逆为名,派兵攻杀了李从荣。此时明宗正在弥留之际,得知这一消息,悲痛过度,很快死去。

明宗死后,众臣立其第五子李从厚为帝,史称唐闵帝。闵帝身形肥大,做事优柔寡断,宠信朱弘昭、冯赟二人,由其专断朝政,排斥异己。明宗养子潞王李从珂,勇猛善战,时任凤翔节度使,被朱、冯二人视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李从珂之子李重吉掌典禁军,任控鹤指挥使,闵帝即位后,遂罢去其军职,外任亳州团练使。又调李从珂任北京留守,以洋王李从璋代他任凤翔节度使。当年枢密使安重诲被贬为河中帅,就是以李从璋代他为帅的,随后安重诲就被诛杀。因此李从珂非常疑虑,不愿受代,聚将商议,决定举兵反抗。得知李从珂起兵的消息,闵帝遂以王思同为帅,率禁军及六镇大军讨伐凤翔,并包围了凤翔城。李从珂登城哭诉,言其无罪,被奸人所害。禁军将领杨思权为了升官发财,遂煽动禁军兵变,率诸军投降了李从珂。李从珂尽出凤翔所有用来赏军,并许诺攻下洛阳后,再给予重赏。潞王大军很快攻下长安、华州、陕州,侍卫亲军纷纷归顺潞王。闵帝无奈,只好仓皇向魏州逃去,途经卫州,遇到姐丈石敬瑭,石敬瑭尽杀闵帝亲随,置闵帝于不顾,被潞王追获而缢杀。唐闵帝即位不过数月,便被推翻,随后潞王即皇帝位,史称唐末帝。

唐末帝,本姓王,镇州平山(今河北平山)人,家世微贱。其母魏氏,年轻守寡,李嗣源为骑将时,途经平山,将魏氏掳掠而去,魏氏有子名阿三,年已十几岁,被李嗣源收为养子,取名李从珂。后唐皇室从李存勖始,至李嗣源,再到李(王)从珂,国号未变,但却已经换了三姓。李从珂形貌雄伟,谨信寡言,但却骁勇善战,屡立战功,深为明宗所爱。明宗即位后,历任河中、凤翔节度使,封潞王。

唐末帝是依靠兵变而获得帝位的,因此在其统治期间,兵骄将悍,百姓罹祸,生活悲惨。这种节帅通过兵变而夺取帝位的事例,对一些野心家来说等于是一个鼓励,使得后唐的统治更加不稳。在这一时期最大的野心家就是唐明宗的女婿、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对此唐末帝也有所觉察,于是下诏调石敬瑭为成德节度使,石敬瑭不从,遂勾结契丹举兵反叛。清泰三年(936年)五月,末帝任命建雄军节度使张敬达为太原四面都招讨使,杨光远为副使,率大军讨伐石敬瑭。后唐大军包围了太原,筑长围以困城中。

但是后唐君臣对契丹的来援却毫无戒备,没有及早截断雁门诸通道,致使契丹主耶律德光所率的军队顺利度过险要,进抵太原,大败后唐军队,将后唐五万大军包围于晋安寨。唐末帝派大将范延光、赵德钧分道进援,赵德钧心怀异志,向后唐朝廷讨价还价,要求任命其子赵延寿为镇定节度使,并要求将范延光部划归他统属。他还派人厚贿契丹主,要求立自己为帝。面对这样的将帅,末帝无奈,在群臣的劝说下,决定率军亲征,但又畏敌如虎,精神颓废,形神惨沮,不敢前进。

在这一时期内,不少后唐将领纷纷归降石敬瑭,如先锋指挥使安审信、振武守将安重荣、彰圣指挥使张万迪等,后唐统治岌岌可危,处于即将全面崩溃的前夕。被围于晋安寨的后唐军队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军心已乱,副使杨光远、大将安审琦劝主帅张敬达投降,遭到拒绝,索性将他杀害,举全军投降了石敬瑭。末帝闻讯,急忙逃回洛阳,在石敬瑭军逼近洛阳时,自焚而死。

至此后唐彻底灭亡,历时十三年,有四帝三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