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浮华背后的五代十国》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三年后汉


后汉为后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所建。刘知远,也是沙陀人,家世贫寒,冒姓刘氏。早年与石敬瑭均在唐明宗部下为偏将,因为在战争中救过石敬瑭的命,遂被引为亲信。石敬瑭任河东节度使时,任刘知远为节度押衙。石敬瑭勾结契丹密谋造反时,刘知远也参与了。由于刘知远被石敬瑭视为亲信,所以后晋建立后,他被任命为侍卫亲军都虞候,领保义军节度使,后来又很快升任为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成为禁军的最高统帅。天福六年(941年),任河东节度使、北京留守。

石敬瑭死后,刘知远预感到天下将要大乱,所以着意经营太原。为了加强自己的实力,他处死了吐谷浑首领白承福,夺取了大量的财富及数千匹良马。契丹军进犯汴梁时,刘知远既不出兵救援,也不抗击契丹,而是采取了冷眼旁观、等待其变的态度。契丹攻占汴梁,灭亡后晋后,他也曾派人奉表于契丹主,耶律德光呼其为儿,并赐与木拐,相当于中原王朝赐给重要大臣的几杖。在中原人民纷纷起来打击契丹时,诸将劝其发兵攻取汴梁,他却不愿与契丹硬碰,以免削弱自己的实力。待到契丹军队无法在中原立足而北撤时,刘知远看准时机在太原称帝,时在公元947年,为了掩人耳目,他仍用天福年号而不改元,称这一年为天福十二年。当晋帝石重贵一行被押北上时,他假装悲愤,率亲兵以迎晋帝,实际上走到寿阳便又转回太原。然后他亲率大军乘中原空虚之际,渡过黄河,进入洛阳,便迫不及待地杀死了李从益母子,以绝人望。

刘知远因为冒姓刘氏,故以汉为国号,史称后汉,称他为后汉高祖。后汉的都城仍在汴梁,刘知远的旧日僚佐均成为朝廷重臣,占据了各种要害部门。杨邠、郭威任正副枢密使,苏逢吉、苏禹珪任宰相,王章任三司使,史弘肇任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兼平章事。在这些人中除郭威外,其馀均为蛮横无知、贪暴残酷之徒。如宰相苏逢吉,早在河东为慕僚时,刘知远命其静狱以祈福,实际上是要他释放囚犯,而他却把全部囚徒统统处死,号曰“净狱”。当了宰相以后,仍后唐不改旧习,曾草诏要将为盗者的本家和四邻、保人全族处斩,有人驳斥说:“为盗者族诛,已不合王法,何况邻保,这样做不是太过分了吗?”苏逢吉不得已,才勉强删去“全族”二字。

至于史弘肇更是残暴绝伦,他掌握禁军兵权,警卫都邑,只要稍有违犯法纪,不问罪之轻重,便处以极刑。甚至太白星白昼出现,因为有人仰观,就被处以腰斩。有一百姓因酒醉与一军士发生冲突,也被诬以妖言惑众而斩首。至于断舌、决口、抽筋、折足等酷刑,几乎每日不断。

王章任三司使负责理财,惟知暴敛,致使百姓因此而破产者比比皆是。旧制,两税征粮时,每一斛加收二升,称之为“鼠雀耗”,而王章命令加收二斗,相当于以往的十倍;旧制,官库出纳钱物,每贯只给八百文,百姓交税也是如此,每百文只交八十文,称之为“短陌钱”,而王章规定官库给钱每百文只给七十七文,但百姓交税每百文仍交八十文。后汉还规定私贩盐、矾、酒曲者,不论数量多少,统统处以死罪。

中央大员如此,上行下效,地方官员更加残暴。青州节度使刘铢执法残酷,行刑时,双杖齐下,谓之“合欢杖”;他还根据犯人年龄的大小决定杖数,而不问罪之轻重,谓之“随年杖”。卫州刺史叶仁鲁捕盗时,往往将普通平民当成盗贼杀戮,或挑断脚筋,抛弃山谷,致使这些人“宛转号呼,累日而死”。西京留守王守恩为了聚敛钱财,胡乱收税,税目之多,包括上厕所,上街行乞,都要交税,甚至连死人的灵柩,如不交钱,也不准出城埋葬。有时还放纵部下,强抢或偷盗人家钱财。因此,在五代各朝中以后汉的统治最为残暴,百姓困苦,卖儿贴妇,仍不能度日。

后汉高祖刘知远称帝仅仅一年便患病死去了,其子刘承祐继位,史称后汉隐帝。隐帝年幼无知,在朝中这些重臣眼中更是无足轻重。这些武夫悍将,个个专横跋扈,议论朝政时,吵吵嚷嚷,大呼小叫,根本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使隐帝难于忍受。这些人只知舞枪弄刀,却根本不懂安邦定国的道理,有时争吵起来,甚至动刀动剑,几乎杀人。这些跋扈行为使汉隐帝实在忍无可忍,于是和亲信商议,伏兵殿门,趁杨、史、王三人上朝之时,一举将他们杀死,尽灭其族。又密谋杀死镇守邺都的郭威,郭威闻讯,遂举兵反抗,率领大军杀奔汴梁,击败了后汉禁军。汉隐帝落荒而逃,途中被杀。

郭威进入汴梁后,请太后临朝称制,并决定迎立刘知远之侄武宁节度使刘赟为帝。在刘赟尚未到达时,郭威指使人假报契丹入寇,自己率大军出京迎敌,行至中途,兵士哗变,将黄袍加于郭威之身,拥立为帝,然后转回汴梁。刘赟行至宋州时,被人杀害。公元951年,郭威正式登上皇帝宝座,改元广顺,国号周,史称后周,郭威即后周太祖皇帝。

后汉仅历二帝,前后三年多时间,为五代寿命最为短暂的一个王朝。

在五代十国时期中原地区的五个王朝中,后唐、后晋、后汉等三个王朝都是沙陀人建立的政权,其重要大臣多为沙陀人,所以历史上将这三个王朝称之为沙陀三王朝。